中转来转去,踢倒凳子,掀了桌子,将薄被撒气的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他才不管晚上他师兄睡在何处,反正师兄不会与他置气,看到他不舒爽定然会立马黏上来好生安慰。
他想到此处一僵,灵气精致的面容难看青黑起来。师兄为何没有敲门来关怀他?他怎么能不来?
他竟敢不来!
芄兰牙齿咬得咯吱响,此时他甚至觉得比被人调戏还要难以接受,他立刻转身将门一脚踢开,气势汹汹的准备去问罪。
“人……人呢?”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他愣愣的,仿佛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在打击过后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漫上盈盈水光,心像是被狠狠插了一刀,然后再从那刀口中无情的灌入毒汁,又冷又酸,直令他浑身直颤。
他双臂用力抱住自己冰冷的身子,爹爹死了,他只有师兄了,只能依靠师兄,若是师兄不要他了他还不如直接去死好了。也对,师兄一定是烦了他,他这么讨厌,什么都不会只会吃喝玩乐,总是动不动对师兄发脾气,还动手打他,若他是师兄早就掐死这样的师弟了……
师兄一定是不要他了……
滚烫后悔的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靠在门上的身体一寸寸往下滑,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无声的哭起来,脑袋里全是没有头绪的混乱,身体都要被这委屈与痛苦撕成两半。
苍敔流回来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天灵毓秀的少年可怜兮兮仿佛被抛弃了一般孤单的蹲地垂泪,浑身散发出绝望宛如要死去的气息,纤细的身子埋在膝盖中只能看到一个可爱的发顶。
他立刻大步走过去,一手还提着雕花精美的木盒,他用力将芄兰的小身子抱在怀中,随手将木盒放在地上将人立刻双手紧紧箍住。他原本便身量高大修长,此时抱着个一米七的少年仿佛抱着孩子似的。
“怎么哭了,乖,嗯?为何要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师兄,师兄给兰兰出气。啊,别哭了,师兄的心都要碎成齑粉化成飞灰了。”他声音是男子特有的低沉却带着奇特的犹如石磬般悦耳性感,温柔万分的灌满了芄兰方才裂成两半的心,然后将它们再次粘合,令已经撕痛不堪的身体放松下来,淌过滚滚热流。
芄兰倚在对他来说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师兄双臂的强力,那力度令他飘摇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师兄你是不是很厌烦我?我这么讨厌……”芄兰死死抓着师兄的衣襟,用力的往这个胸膛深处依偎,仿佛要钻进这还在跳动的心里才算安心,他嘶哑的抖着声音问,“师兄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苍敔流立刻知道了芄兰的不安,他让这小孩坐在大腿上,哄孩子似的不停轻揉的拍打着他连连哽咽打嗝的后背,耳侧是这孩子微凉的发丝,揉捏猫儿似的轻捏着芄兰的后颈。
“呵呵,真傻。”他浑身洋溢出如蜂蜜般粘稠柔软的温柔,俊美的眉目不似对待他人的狂妄,此时他浅茶的眼眸,他绛红的薄唇,他的温柔宠爱的表情,全都仿佛有着花开的声音,这一切都从芄兰悲痛的心上细致的安抚。
“你怎么尽想这些傻问题,嗯?”他浅茶的眼眸专注又深情,但却没有丝毫逾越的情感,呵护备至,宛如对待一朵需要用爱来浇灌的花朵,但是又如此独特唯一。
若是一辈子被这样的双眼凝视……芄兰立刻红了脸,呸!想什么呢。但是他的心中却种下了一颗种子,蠢蠢欲动却又懵懂迷蒙不知所措。
芄兰沉默片刻后抬起花瓣似的细腻的纤薄的眼睑,灵秀的姿容首次染上了愁容与隐藏的悲切。
“师兄……你不会不理我吧,不会厌烦我然后丢开我,不要将我——”愈说愈急,张了张唇后却难以发声,他仿佛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垂下头,泪水再次砸落,将苍敔流的长衣晕湿。
向来只要他心情不顺的时候师兄便会立刻黏上来安慰,细声细语呵护备至,今日却忽然受了这一遭,那自从仿佛无所不能的父亲死去后的极度不安的心绪立刻决堤的冲向芄兰,让他心神震动,将他击垮,被掺着砂石的汹涌水波淹没,灌入眼鼻口中,涌进血管,令血液凝固,锐利粗糙砂石在体内将他打磨得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