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当低头时看见脚下属于校园操场的塑胶草地时,这种焦灼憋闷的感觉一下子直冲头顶。
不知不觉又回想起高中的事。
那次,他收到一张纸条,有人让他独自一人到操场后的器材室去。
他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他别无选择。养父嗜赌,欠了对方家里一大笔钱。那群凶神恶煞的学生说:
负债子偿,天经地义!更何况你这张脸生来就是祸害,长得这么娘,把那群女的迷的丢了魂似的!你这种人就活该被打!
养母说:
我们养大你不容易。既然能宽限几天又有什么不好呢?他们家孩子欺负你最多受点伤,要是讨债的来了,会打死人的。你总不会希望你的父母去死吧?
那天他被那群人一顿拳打脚踢,关在器材室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出来,记了大处分,原因是私自逃课和损坏学校财产。
周雾影刚转完十圈还未站稳便被石头绊到,后腰狠狠磕到木质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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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雾影忍不住闷哼一声,声音很小,却还是顺着对讲机爬到另一边人的耳朵里。
“学习搭档, 你怎么了?”
周雾影表情很快恢复正常,“没事。”
“接下来怎么走?”
对讲机那头很快传来对方的声音。
“打开你左边那扇门。”
周雾影随手将对讲机别在校服领口,黑色对讲机的重量将衣领微微往下拉扯,露出半截脖颈下小麦色的皮肤。
周雾影按照对讲机中所说的做。打开左边的门,将椅子反向架在课桌上,两手分开至桌子两侧,双肩的肌肉隆起发力,将桌椅挪入下一个看似与此地毫无差别的新的空间。
对讲机里的声音迅速而流畅。明明知道地图已经收走,但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与思考,仿佛只不过对着书本轻轻松松将上面的知识念一遍。
“继续左转,没错……再右转……打开你进入后正面的那扇门……”
已经走了五六扇门,对讲机里的声音依旧游刃有余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或焦急的感觉。
两人的配合出乎意料的默契。虽然看不见对方,但通过对讲机里不时传来的桌椅与地面、衣料的摩擦声和对方的呼吸频率,萧溯离大致可以判断自家学习搭档何时停止移动,并精准的在他走入下一扇门后及时提示接下来的方向。
“你好像记得很熟?”
周雾影舔了舔略微有些干涩的嘴角向对讲机里问道。
此时莫容儿和赵娜也先后记忆完毕。萧溯离闲情逸致的看着对面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迷宫,将对讲机凑到唇边,
“还好啦,也就足够我的搭档走过迷宫。”
等了一会儿,对讲机里只传来对面移动桌椅的声音。
萧溯离放下搭在横杠上的脚,身体前倾改为趴在课桌上,扭头望向手中的对讲机,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你不相信我吗?”
对方回答:“相信。”
“可是你都不夸夸我~”
“……那你真厉害?”
“你好敷衍哦~”尾调微微上扬,细听之下好似魅魔的钩子,撩拨着凡夫俗子的耳膜。
“……”
没人答话,又是一阵桌椅剧烈挪动的声音。
许是天气太热,课桌椅太重,一抹薄粉悄悄爬上倾听者的耳垂。
“不回我话,你不会受伤了吧?走慢点咱不急,赶得上午饭就好。”
“要不要我给你唱歌,为你加油打气助威?”
萧溯离刻意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对讲机:“……”
又走了大概四五扇门,对方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不走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对方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前面没路了。”
周雾影推了推门把手,面前的门分毫不动。
“什么?!”
原本趴在课桌上的萧溯离冷不丁直起身来,微微蹙眉,面色有些疑惑。
“打开你正对面的那扇门。”
对方回应“面前的门,打不开……”
几分钟后,视线被尽数遮盖。工作人员为周雾影蒙上眼罩,重新带回出发地。
再次拿到地图,萧溯离将记忆中的路线与图上红线进行比对,依旧没有丝毫偏差。
“奇奇怪怪……”萧溯离嘟囔道,拿着对讲机道
“地图上的路线与我记忆中完全相符,并没有出错。”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也有些迟疑,
“我转完十圈之后正好面向第一扇门的指示标记,之后也是根据你所说的移动。”
“难道我听漏了一次,或者开错了门?”
萧溯离并不认同这句话。
与对方携手度过几个世界,虽然每个世界性格有所改变,但萧溯离自认对对方的某些特质还是非常熟悉。他并不相信这个人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青葱般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殷红的下唇。
这个活动开头便说考验双方的信任程度……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飞速闪过,当萧溯离仔细去想时,却又一时回忆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再试一试。如果顺利的话,可以走出迷宫。如若不然,也许能发现一些从前没注意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