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啊,林危阕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
宴山白似乎是真的不怎么喜欢阳光,他依旧远远的站在那道屏风旁边。
“天已大亮了。”从前在惜菩宫时,哪怕是在冬天,林危阕都会赶在日出前起床。而今天却是这五年里,他头一回睡过头。已经磨练的异常准确的生物钟,并不会出这样的差错。林危阕知道,他其实只是贪恋刚才的那一场梦境不愿起来罢了……至于为何会产生如此的贪恋,少年却再也不敢去深想。
其实初春的日出时间仍旧很早,此刻揽胜宫里守夜的宫女与太监还未退下。宴山白说:“在你左手边的软凳上,放的是今天要穿的衣服。”
大虞朝崇尚儒雅之风,贵族男子一向以身着宽袍大袖为尚。此前二人在惜菩宫时,宫里月例的服饰从未发到过那里一回。又因林危阕忽然拔高,旧衣服便通通穿不上了。不过多亏了宴山白,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堆玄色的劲装,这才使得林危阕后几年不至于衣不蔽体。
因为最近天气还未大暖,所以那些华丽的衣服连带饰品一件一件的堆叠在那里摞了很高。林危阕拿起最上面的一件,黑底描金龙的长袍,入手冰凉但没多久便变得温热,这是上好的蚕丝。许久没有穿过这些华服的林危阕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为了美观大虞的服装多是层叠穿着,又在每一层都配有不同的装饰物更显繁复。
一旁站着的宴山白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来帮你。”说罢挥手拉上了东边窗子上挂着的纱帘,照进屋内的光芒瞬间就柔和了起来,整间屋子都变的朦朦胧胧。
在林危阕小时还是那个宫中最最尊荣的大皇子之时,他每日穿衣全是由宫女伺候。后面的几年惜菩宫内,虽有宴山白陪伴,但是穿衣什么到都靠自己来了。故而少年已有多年没有被旁人伺候穿衣过,更何况这人是宴山白……情不自禁的,他又想起了刚才的那场梦,和那双冰冷的手。
或许是为了掩盖脸上不太自然的神情,一向沉默的林危阕忽然开始没话找话“先生穿的衣服不但风雅而且简单,不落俗套。”宴山白一边为林危阕整着衣袍,一边随意的说道:“这都是多年前的款式了,那时大虞还没这些偏奢之好。”说着将一个玉佩戴在了林危阕的腰间。纵是隔着几层布料,在那只手碰到胯骨之时,林危阕仍是产生了一股酸麻感,那感觉一直顺着脊椎一直传到了林危阕的大脑。
被细纱滤过的阳光将宴山白原本苍白非常的皮肤抹的鲜亮了不少,低头看了看那个正弯腰为自己整理衣袍的男人,林危阕忽然发觉,无论是样貌或是个性这人全都温柔至极。
……
皇宫东西两侧各有钟鼓楼一个,每日早晨撞钟傍晚敲鼓,以便宫内各处知晓时间。揽胜阁便离钟楼不远,因练武的缘故,林危阕的耳力很好。只听一声钟鸣之后,殿外便不断传来了细小的脚步声。
看来已到宫人轮班的时间,他离开惜菩宫的第一日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正为少年整着衣袍的宴山白忽然抬起了头,他蹙眉说:“有人要来,我先离开片刻。”待这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外响动忽然变大。宫人的下跪的声音,还有侍卫走动时的甲胄摩擦声一齐响了起来。
继而屋内大亮,原是刚才被宴山白拉上的纱帘又重新大,而拉帘的人却已不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去了哪里。若不是那件繁琐的长袍已经整齐的穿到了自己身上,刚才的一切他便要当成那场未醒的美梦了。
“大皇子,杉王来见。”太监尖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奴才进来伺候您更衣”说罢不等他答应便推门便入。许是没想到林危阕竟然已经自己穿好了这堆繁琐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