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忱从醒过来的那一天,就活在自己的愧疚和谢恪呈的压迫感里,没有任何一秒是放松的。
可没有人能永远紧绷着神经。
时间长了,总会崩溃的。
被逼着毁掉自己的作品后,云忱的状况就已经开始不好了。
但他意外看到了徐林意。
云忱提醒谢恪呈不要相信酒吧老板,并非是那份愧疚盖过了恐惧,而是在回应他自己发出的求救信号。
他把自己变成一个‘罪人’,然后借着愧疚减轻自己的痛苦——这些苦难是我活该,是我的报应,所以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这很有效,可谢恪呈却在气头上侵犯了他。
那份保护伞一般的愧疚在少年一次次压抑的哭声中慢慢消失殆尽。
他不再欠谢恪呈了。
但谢恪呈没有停止自己的行为,云忱痛苦不堪,再一次试图求救。
这一次,他将谢恪呈把自己留在身边的举动,理解为是谢恪呈喜欢上自己了!
这样,云忱就又握住了一份愧疚——他不能接受男人,也就不能接受谢恪呈。
这份愧疚再一次减弱了云忱的痛苦和委屈!
可谢恪呈撕掉那本画册后,云忱明白谢恪呈并不喜欢自己,用来抵消痛苦的愧疚也被撕毁了……
一切都被暴露出来,一切都无处遁形。
当每一次求救都会带来更深的伤害时,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这时,一片黑暗的泥泞朝他敞开了怀抱。
温柔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道:“来我这里吧,这里是死亡的中转站。”
“你会忘掉一切,包括痛苦。”
“这里比死亡要温柔许多,等你习惯了这里,便不会再畏惧死亡。”
云忱没有犹豫,就迈了进去,身子陷入无边无际的沼泽。
陈丕有句话说的对,但也不对。
他说,重度抑郁的患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那并不是可以躲避痛苦的天堂,而是走向死亡的深渊。
这话是没有错。
但这是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来说的。
如果对那些病人来说,死亡才是天堂呢?
云忱刚在那片泥泞中喘了口气,又被谢恪呈的一句话拖回残酷的现实。
这里没有氧气,他只能像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
云忱想回去,于是拼命地想要逃离谢恪呈的怀抱:“不,我不喜欢那些!”
“放过我……”
“求你放过我!”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谢恪呈摁了铃,把浑身颤抖的云忱抱在怀里安抚。
感受着少年濒死一般的脆弱挣扎,他心疼的喘不上气,眼尾慢慢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