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罢了!事情一件件地解决吧!管它什么原因,既来之,则安之。

辟若盈一手伸出去给青莲包扎,一面看向仍垂跪在地上哭的杏儿。那是个漂亮灵秀的女孩,桃红色的半袖襦裙映得一张白皙动人的脸更是俏丽,头顶飞髻,珠饰不多,但见可爱。

“杏儿,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她想搞清楚她们起先在门外私语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若不肯答应杏儿,杏儿长跪不起。”

“杏儿!怎么这样同夫人说话?”青莲怕杏儿又受罚,忙冲她使眼色“夫人叫你起来,你还不快起来啊!”杏儿仍是固执地不动“千错万错杏儿的错,杏儿再也不敢粗心大意摔夫人的钗子了!只求夫人放了四爷吧!四爷只是一时无心,绝不是有意推夫人的!”

“哦?你怎知道他是无心的?”她这会儿可是听出点眉目来了,大致是杏儿摔了“她”的钗子“她”便恼怒地罚她或怎么的,而四爷不愿杏儿被欺侮,于是与“她”闹了起来,最后失手推“她”撞墙,晕了。而恰逢庄主不在,大总管按家规罚四爷跪到庄主回来。吁!总算明白了!不过,这杏儿和那个四爷之间,怕是不简单喔!于是,她颇有兴致地瞧她一脸的惊惶无措。

“四爷真是无心的!杏儿对天起誓!夫人罚杏儿吧!杏儿愿代四爷去跪祠堂,杏儿再也不想回四爷身边的事了,杏儿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伺侯夫人!杏儿给夫人磕头了,求夫人放过四爷吧!”语毕,她还真用力磕起头来了。

“不许磕头!青莲,扶杏儿坐下!我没说不去帮那个谁讲情啊!对了,我该叫那个‘四爷’什么?”

“夫人!”

“少给我瞎猫子鬼叫的,回答我!”

“四爷。”

“嗯,杏儿是四弟的什么人?”

“贴身侍女,现在跟着夫人。”杏儿才落座,又被她这一问惊得站直了身子回话。

“坐好,我不吃人的。你为什么又会跟着我?”

“夫人要奴婢帮您梳头。”

“哦。”事情差不多是搞清楚了,方仪哦不,官若盈也累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

申时?好像是下午三点到五点吧!好险,幸好大学读的中文系,不然这脸可丢大了,改明儿个从头到尾背一次看看。唉!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大总管到哪儿去了?在庄里吗?”

“辰时出门采购粮食去了,要到酉时才回。”青莲答到。

什么辰啊酉的,听得累死了,说早出晚归不就得了么?

“那好,杏儿,你也别急,等总管回来后我再替四爷求情。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啊!王大夫来了。夫人,您还是”

天啊!地啊!觉都不能睡啊!官若盈挫败地叹了口气。

对于会找乐子的人而言,打发时间并不是件难事。不知不觉地,她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个月了。自从那天她为四弟陆云扬求了情,令得大总管放了人后,杏儿简直对她感激得要命,带她逛遍了山庄上下。而她,也才弄清楚这里原来是“青日山庄”大致是位于长安和洛阳之间。

据闻,青日山庄富可敌国,又蒙圣恩亲笔提匾为“天下第一庄”更是锦上添花、声名显赫。她一度不解,古时商人地位应该不高才对呀!即使家产殷盛,做生意也是不太可能达到几近垄断之势的。

后来才听陆云扬说起,陆展云也就是陆云扬他爹,在二十多年前曾是唐中宗李显的心腹爱将,后因战事导致下肢瘫痪,于是辞官回乡继承祖业,中宗念其有功,特赐免死牌一枚。之后不久,中宗、睿宗相继退位,武后掌权称帝,青日山庄初具规模,陆层云沉心经商。待武则天退了位,陆家长子陆文拓为中泉的继位又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从一品到开府仪同三司。陆家共有四子,除了老四陆云扬,个个有着与朝廷皇族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陆文拓和排行老二、被封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陆正风虽是徒有名号、白领薪俸、亨其礼遇,却不必司其职,可镇日待在青日山庄“拓其疆土”;三子陆治为当朝附马爷,他的妻子乃和瑞公主李盈香。

听了一大堆,官若盈才总算可以肯定,现在是大唐中宗景龙二年。这身家背景还真是吓人,难怪青日山庄如此盛名(听下人说的),原来背后靠山可大呢!而她官若盈也不差,她爹乃从二品的京兆牧,母亲是中泉爱妃的胞妹。她与陆文拓不要怀疑,那神龙见不着尾的庄主大人真是她夫婿婚事是六个月前皇上亲自指的。但听云扬说,那该死的夫君在婚后不到半月便出门做生意,一去四个多月,前些日子才终于回来,却也没踏进她房门半步。

这些日子,白天她就拉着杏儿与云扬四处闲逛,对青日山庄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庄内主屋为四方排列,北院“望嵩阁”是陆文拓的住处,离此不远,西北角的“枕寒楼”是书房,听说不回房的陆文拓都睡那儿;东院“浩然楼”住的是至今仍孑然一身的陆正风,东南角的“追云居”是陆云扬的;西院归陆治,东北角设武场;正南为大厅,祠堂建在主屋外的正北方向。

地方官若盈是背了不少,但人可是见不到几个。庄里丫环护卫不甚多,亭台楼阁也不繁杂,但一日下来,竟找不着几个主子!只有云扬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不干正事。

想来云扬起先对她是有敌意的,相处了一阵子,他似乎也觉得她与以前不同,两人渐渐亲近了起来。她也会有意无意地漏点口风给他,诸如什么灵魂出壳啦,或是身体非己啦,或是撞倒性失忆什么的。他只是听,而后就笑,再然后又不出声了。真是,十三四岁的小表,精得跟什么似的。

这是白天,过得还算愉快。丫环们也同她相处融洽,多的是可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她也渐渐不去想追根究底了,而开始预备努力在这儿生活了。

但是,每当夜幕降临,夜深入静之时,一种无由的恐惧如毒蛇般紧紧地缠绕住她。窗外池塘中的蛙声,屋内忽明忽暗的灯火,一张绣满了牡丹的白锦床还有,还有那层层褶褶的白纱帐,梳妆台上铜镜中幽美的倒影,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个永无止尽的噩梦!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现实?

无可否认的,她怕。只要房间内有一点儿呼吸,能让她感到生存的气息,她就能排开所有的恐惧。但是没有!空而大的房中,除了她,一片死寂。

已经无数次失眠的官若盈,忍无可忍地掀被而起。她有无数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找陆文拓,不是吗?

她必须适应这里,而第一步,至少得弄清楚她那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甚至连一面也不曾见他!决定在这里生活,就不能再放任所有的问题搁置下去,不是么?想来总觉失败,一觉醒来,自己竟就成了有夫之妇了,而且还是弃妇,教她怎能不采取一些行动好扳回一城?

当然,最重要的是,今夜她真的熬不下去了,她非得找个人来陪她睡觉。丫环们没一个敢陪,放眼望去,还是壮着胆子去会一会那位声势如天的相公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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