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历来传统:高二年级全体师生要在十月中旬进行两日秋游活动,并且无特殊理由不可推脱。打破日常的事,学生总是喜欢的,活动参与率历年来都很高。
秋游地点位于偏僻山区,离学校大概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出发当天,众人在六点出头便聚集在校门的空旷地块,静候大巴车。
经常喊舒弦“弦宝”的女生正是谷潇,此刻她正吃着刚从便利店里买来的饭团,边吃边呼气:“好烫。”
“慢点吃呀。”
舒弦眉毛弯成了一道月亮,友善地提醒她。
“嗯嗯。”谷潇忙不迭点头。
早晨微凉,大家基本上都穿着校服外套,人群中仍然赤着胳膊的人就显得格外扎眼。
谷潇吃了点食物后脑子清醒不少,见舒弦只穿了件短袖,问她怎么不穿衣服。
恰好一阵风吹过,舒弦身子打了个寒颤:“天气预报上看这两天还挺热,嫌外套碍事,干脆就没带了。”
她在祈祷校车快来,隔绝一下忽然造访的秋意。
谷潇最不忍心看人受冻着凉的,念及舒弦本身体质就差,作势要拉下校服拉链。手指刚碰到衣服,就有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早上好啊。”
祁连絮在那边刚和一波同学聊完活动安排,马不停蹄走到了舒弦这里。
“诶呦,这不是连絮同学嘛?怎么有空莅临寒舍指导啦?让我猜猜……您是特地来找我叙旧的吧?说说看,不知道我这有什么情报值得您亲自来一趟的呢?”谷潇戏精上身,不知道脑子里又蹦出了什么奇妙剧情。
祁连絮哭笑不得:“打住打住,我这不就是想着好久没和你们聊天了嘛。”说的过程中,穿在身上的外套很自然地披到了舒弦身上。
“小心感冒,舒弦同学。”她一板一眼地说。
谷潇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视,心里头直犯嘀咕。她看了眼舒弦,舒弦此刻正面不改色地穿上外套,伴着自然的道谢。
怪事一桩啊,向来不愿麻烦陌生人的舒弦同学居然接过了祁连絮的衣服……不对,她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无论如何,舒弦有的穿就行。谷潇捂嘴打了个哈欠,远方校车终于有了来的迹象。
“长龙来咯。”谷潇说。
祁连絮没有在这多做停留。她每天的人际交往足以能与舒弦一周与他人交往的总量匹敌,甚至要多得多。但这不是她离开的理由。
再呆下去,她会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晚过后,两人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既近又不需要太近的情况中。祁连絮因为舒弦的话没什么心理负担,只每天多与她靠近一会儿,点到即止。舒弦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但能让两人关系维持下去,至少不坏。
她拢了拢外套,那股熟悉且安心的清新香味扑面而来。身上温度慢慢回笼了,心情愉悦不少。
她又没忍住朝祁连絮的方向看去——此刻的她已经穿上了新的一件校服。
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舒弦竟然有些可惜。如果没有储备的话,祁连絮会不会那么大方地把外套借给她呢?她不知道。
太阳出来了,照拂万物。
——不对。不论如何,她最该庆幸的是祁连絮的的确确带了两件外套,而不该在一个假设的情境中纠结而忘记实际。实际就是祁连絮将外套借给了她,这毋庸置疑。
山路十八弯,秋游基地更在山深处。一辆大巴车坐一整班人,氧气不流通,晕车的同学不少。
舒弦头顶着空调的冷风,尚不至晕厥地步,却也觉得头昏脑涨,脸色发白。坐她旁边的谷潇从来不晕车,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飞速敲打着手机,时不时发出一声傻笑。
带班女老师在前头指挥几个同学把风油精什么的分发下去,很快传来醒神浓郁的薄荷味。
“啊,弄到眼睛力,好痛——”
不出所料的惊呼。
舒弦抿唇抿成一条线,偏头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山野。
很快,祁连絮发风油精发到了舒弦这儿。她先递给了坐在外面的谷潇,然后才是舒弦。
“感谢大人远道而来的馈赠,小女子着实心有戚戚~”谷潇又角色扮演上了。
祁连絮直摇头,从包里翻出两颗陈皮糖,给了谷潇和舒弦一人一颗。
“谢谢。”这次是舒弦先说的。
祁连絮眼睛泛着水亮,对她勾了勾唇。
美好的氛围很快被谷潇一声含糊不清的“好吃爱吃”打破了。
于是笑之。
秋游基地在山里几处地势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四面环山。舒弦所在班级被分配到了一条小溪流的两边,正对着基地总部的大门。基地里面有基础的生活设施供给学生使用。
第一件事,分配队友。
谷潇与另外一位女同学早有约定,两人携手去领帐篷一类的物资。
舒弦被剩在原地,想着一个人成一队的可能性。而祁连絮再次朝她走来,手上已经领来了物资,笑着看她:“走吧,我们安营扎寨去。”
不容拒绝的口吻。
如此动人的她。
舒弦乐意被牵着鼻子走。
午饭不少同学利用基地供水整了方面速食自热火锅,营地一时之间飘荡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香味。舒弦坐在垫子上,架起一个小桌子固定好。
她安静地吃着番茄浓汤方便面,斯斯文文的。祁连絮吃家里带来的手作三明治,配纯牛奶。她看了眼舒弦那桶面寡淡的配菜,遂从包里取出一罐牛肉粒,献宝似的递给她。
“这是我外婆亲手做的牛肉粒,很香,你试试吧。”
“喔好。”舒弦接过,拧开盖子,谨慎地摇了两颗加入面里,“谢谢。”
祁连絮光是今天就听到太多人的“谢谢”了,尤其是来自舒弦的。她看着那可爱的唇,忽然想起那晚的深吻,觉得舒弦不该与她如此生分,纵然她是出于热心肠帮助同学的名义,纵然舒弦本人也认可这个事实。
她看了眼依旧满满当当的罐子,不由分说又给她倒了好多。
下午的活动是在溪流里抓鱼,晚上篝火大会的烤鱼全部要依仗着下午同学捉的鱼。两人为一队,队伍捉鱼数量最多的前三名能获得学校特供奖品。
祁连絮赤脚站在水中,水深淹没了她半条腿。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面,不放过一点机会。舒弦在一旁拿着竹篓子,辅助她。
扑通一身,后边有同学踩到了滑石,屁股直接摔进水中,引得众人发笑。他灰溜溜地拍拍屁股站起来,佯装不在意。
谷潇热闹是非要凑的,迎上来调侃他:“福祸相依,哥们你今天必定收获满满啊。”说完还要对着他的空篓子啧啧几声。
她又神秘地说:“其实我看这些鱼……”她指指河流上游位置,“估摸是学校安排人手在上头放的呢。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男生听烦了神神叨叨的话,敷衍她:“是是是,谷军师的智力是一绝的,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无事不知无事不晓。”
谷潇笑嘻了,遁一旁去认真抓鱼。俯身之际,她无意瞥见祁连絮和舒弦合作抓鱼的模样,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
“嗯,有意思……”
一条鱼在她发呆时跑空了落入其他同学网中,惹得与她同伴的女同学埋怨她不专心。
香气四溢。
舒弦接过祁连絮递给她的烤鱼串,又要惯性地道谢,好在开合的唇及时被祁连絮的食指堵住。
“先吃鱼吧。我调的汁喔。”
祁连絮盘腿坐下,往小桌子上垫了张纸,用来吐刺。
舒弦咬了一小口,外皮酥脆冒汁,肉质细嫩,还有股恰到好处的柠檬味。
“好吃的。”
她嘴角轻微上扬。
祁连絮看得心神荡漾,一时之间忘记继续吃鱼,反应过来时气氛变得已经有些诡异。她轻咳一声,抽出一张纸,主动为她擦去嘴角蹭到的酱汁,以掩盖刚刚的失态。
指腹隔着柔软的面巾纸触到那软软的唇瓣,不免又想起一些隐秘之事,强装淡定撤回手,沉默地咀嚼着鱼肉。
中央大篝火的火舌跳蹿不停。
结束各种活动安排以及在基地洗漱过后,回到帐篷已是十点多的事了。祁连絮和舒弦的帐篷靠近河流,水流声不绝于耳,盖过了不少杂音。
帐篷内部略显拥挤,对两人来说有些拘束。底面已铺了厚厚的软毛垫,睡着舒服。
“我想换内衣裤和睡衣……”舒弦开口。
她不能像祁连絮那么坦率迅速。
“啊,好。”
祁连絮猜到她是害羞了,贴心地关了小灯。
视觉弱化后,旁边溪流声就变得尤为明显。
关了灯祁连絮也不敢面对她,干脆背身抱膝坐着。
舒弦站起来半弓身脱掉裤子,不知为何动作很急,一下子没站稳,摔倒时被听到动静转回来的祁连絮护在了大腿上。
要命的是祁连絮穿的是不过膝的短睡裤……舒弦脸上烧熟了,撑着身子要起来,却被祁连絮再次拉到怀中。
祁连絮当然没有忽略紧紧贴敷腿部的那层布料渗下来的湿意。
——舒弦湿了。
祁连絮明明思绪丛生,最后却是磕磕巴巴地小声问舒弦:
“……要、要吗?”
什么时候身体起了感觉,舒弦记得很清楚。肩膀一披上那件外套时,余热从内部热传递而来,另样“赤诚相见”的滋味就极好地熨帖了她的五脏六腑。
或者,也可能是刚刚祁连絮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展现出的美好肉体。一点赘肉都没有,和她平时展现的形象很相符。
所以,要吗?
当然不行。
“周围有人。”
舒弦摇头。
而且,她现在赤身裸体地坐在祁连絮的腿上,这种感觉实在太怪了。
祁连絮心怦怦跳着,“我会注意的。还有,旁边有水流声可以掩盖声音……”
啊,看来不是出于帮忙的心理,而是她自己也沉醉于美妙当中了。
勉强压下去的瘾又如蚂蚁点点作祟,舒弦自知难以再忍受。
“那轻一点。”
她举了白旗。
祁连絮好像很喜欢吻她,吻她的额头,吻她的唇角,吻她的锁骨,吻她的胸乳……尤其是胸乳那一部分,每次都要揪着两点采撷,直到它们可怜地充血挺立,直到它们的主人不堪承受地捂眼战栗。
纵然有不小的流水声打掩护,周围同学的帐篷离得也远,可万一呢?舒弦不敢赌,只得分出神来把声音堵在咽喉。高度紧绷状态下,无论是舒弦还是祁连絮都已有层浅浅的薄汗。
“摸摸肚子。”
祁连絮笑着望向她的眼睛,眼中盛满了澄澈。
“嗯?”
舒弦迷蒙轻哼,眸中蕴着水雾,看她看得不真切。而对方眼中的情绪在模糊不清中灼得发烫,让她不由得也跟着开心。喜悦这种情感,果然是可以做出来的么?
她恍恍惚惚想着,肚子上被覆了一双温暖的手。啊,祁连絮刚刚说过她要摸肚子来着。
舒弦一点脾气没有,由着她动作。
但是这摸,并不纯粹。
那双手起初是试探性的抚摸,而后略略下移到小腹位置,开始轻柔地跳起舞来,舞步连贯、柔软,又不乏无害的力量感。
“哼嗯……”
本就饱满的欲望在按压下溢出,舒弦本能地要蜷起身子,又被始作俑者展开铺平。
舒弦羞红了耳。
她……怎么这么会揉?
小腹在有技巧的按压揉弄下变成了闸门,控制着大腿内侧水流的开关。每按一下,那水流就争先恐后地要从其中出来些,惶急得像大部队后面被落下的孩子。
难以启齿,但是很舒服。舒弦享受着,难耐地扭扭身子。
祁连絮发出了一声喟叹,忽然俯下身紧紧吻着她。唇舌莽撞生涩地交缠在一起,牙膏的薄荷味尚未褪去,而这唯一的清明在深吻中沦为了热情的燃料。
那双手的魔力更甚了,一下一下错乱地捉弄她的小腹,力度失去控制。
狂蜂乱舞——舒弦脑海中蹦出来这样一个词,然后完完全全地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的耳边只剩下蜂群一齐振翅的嗡嗡声,越来越响,鼓噪得人心发紧,逼近嗓子眼。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的能力好像也失去了。
“呜呃唔唔唔……”激吻尽职尽责地压下了舒弦不受控的,语调一次比一次高的叫声,直到瘫软。
祁连絮适时松开了她的唇,留给她时间空间呼吸。
“哈呼……”
舒弦呼吸着新鲜空气,浑身的力气一抽而空。她身上还是在小幅度收缩着,显得可爱而不自知。祁连絮忽然意识到,她潜意识里很喜欢舒弦因她而情动。
多少有些别扭。只不过这些小打小闹的情绪不妨碍她将人抱坐在怀里,轻轻拍背安抚。
累坏的人,应该有奖励,不是么?帮忙就该帮到底。
于是舒弦再次被迫地坐回到祁连絮的双腿上。
大腿附着的黏腻很快就蹭到了祁连絮身上——
舒弦猛地睁开双眼。
老天……这次蹭得可比上次多多了。无论如何,她也是有脸面的人,于是害臊地从祁连絮怀中逃离,一个起身,然后,转体失误。
那处精准无误地又坐在了祁连絮的大腿上,羞耻如烈火燎原,噌的一下冲上天灵盖。
简直是造化弄人。舒弦脸上烧红了,在心中默念一万遍祁连絮千万不要在意。可是当抬眼对上那双有着玩味神色的表情时,她的身子一下就变得无法动弹。
福至心灵,祁连絮顺势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动作老道且暧昧,但开口还是有着浓浓的青涩:“要是还需要,蹭一下,也不是不行……”
她发出邀约,看起来那么善解人意。
舒弦只想两眼一闭假装晕厥,最好能让她当场离开地球。啊,当时活动前就该找借口不来秋游的,糟透了。
祁连絮见她有顾虑的模样,再度体贴:“小声一点没关系的,不会有人听见。我帮你看着。”
这、不是听不听得见的问题……
舒弦热得要冒气了,只好翻身在祁连絮身边安分躺下,用动作来表示态度。
“很热。”
她的托辞。
“好吧,那我们下次可以试试。”
祁连絮的话里有些困惑和遗憾,舒弦听出来了。很微妙的情绪。如果祁连絮出于纯粹的帮忙目的,又怎么会有自发的情绪。微妙的情绪被她捕捉到,让她稍稍放松了一点。
只不过在她腿上磨蹭自给自足这件事,怎么说都太超过太涩了些。反正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
舒弦发出长长的叹息,抽出纸巾擦干了水。然后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了新的内裤内衣换上,穿好睡衣,套上外套。
“去哪儿?”祁连絮问。
“陪我去基地卫生间。”舒弦说。
祁连絮不敢不从,披上外套和她出去。
外面的帐篷灯都暗了,夜深山间果然寂静。
“今晚的星星很好看耶。”祁连絮小声与她交谈,侧身用手机拍了张星夜,照片里出现了舒弦模糊的侧脸。
聚焦的夜空真的是主角吗?
走的步子似乎重了些,脚下碎石发出响声。祁连絮吸口气,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给舒弦开路。
路并非全黑,前方基地公共卫生间的暖黄灯光多少也增添了几分属人的安心。
秋游第二天下午,班师回朝。
到校门口,学生再云散,各回各家。
祁连絮在大巴车下等候着舒弦。
“走吧,顺路回去。”
她拦下舒弦。
“好。”
舒弦不会拒绝。
“骑自行车还是走路?公交车?”
之前几次都是走路回家。
“走路吧。”
仅仅只是出于健康考虑而已,日行一万步,吃动两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