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7点刚过,与大世界相邻的几条大街上,百姓们都争先恐后的从家里出来看热闹。今天这阵仗应该是自从上海陷落之后百姓们首次见到。
“哦,今天好热闹啊,这么多人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许多租界里的外国人也都经不住围观上去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使得街道上的车辆行驶得非常困难,这要是外省人看到还以为是又出了什么骚乱呢。街道四处的店铺多数也都打烊了。在这个功夫儿还在大街上忙乎的恐怕就只剩下两类人了,收入微薄的小商贩儿,以及靠拉洋车为生的车夫们。
“馄饨,虾肉馄饨……只要两元钱管饱!”街边儿上的馄饨摊儿摊主,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大世界附近今天有活动。所以许多小商贩都到这儿来试试运气就是为了多挣一些。
馄饨摊儿还在一口大铁锅里煮着,里边的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儿。摊主带着一副棉手套正抓着一个漏勺在锅里搅拌着。
这时候四五个身材精干的男人缓缓的走到馄饨摊儿前。他们几个用自己的围脖或者棉手套简单的清理的一下桌子纷纷坐下了。
“老板,来碗馄饨放些虾皮和海带啊,如果要有香油的话,你多滴上一些我们哥几个口重。”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晓得了,晓得了!感谢几位先生照顾我生意呀!”她很和气的看着那五个坐在桌上的顾客。这应该是她今晚做的第一单生意。
“老婆婆,如果要有海椒麻烦再加一些……”其中一个男人吩咐摊主再给他们加一些海椒。老婆婆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问就照办了。
“即为先生看上去也是有些家底的吧?”老婆婆时不时的抬头会问上两句。上海人普遍都有些热情所以几乎大部分上海人的社交能力都十分强。大概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文化和传承吧,相对发达的大都市使得这儿的百姓都会先把为人处世放在第一位。
那几个男人轻声答道:“托您的福,我们哥儿几个是从北平来的,所以这口相对重了一些,您别见怪啊。”
老婆婆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个老太婆啊现在还有些用,虽然挣的钞票不多,不能支持抗战大局但最起码我不会给国家添麻烦。现在只求将来有一天,我们上海的百姓能够迎来解放啊。”
“哎,婆婆,现在是小日本当道,,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几个人低声劝告道。
那个老婆婆倒是满不在乎说:“放心好啦,我这把老骨头在日本人眼里一分钱也不值。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几位的馄饨好了劳烦自己拿一下吧。”这个馄饨摊儿和大世界就隔着一条横街。
“好了,多谢婆婆!这饭钱我们几个得先给您,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早些回去吧。”几个人说着就在桌子上撂下了几块大洋。
“哥几个快点儿吃,吃完了之后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干呢。”一个高个子男人一边吃一边低声命令着。看来他们几个人也是有些别的目的的,很有可能是一些组织的人。
而此时日本驻上海宪兵司令的专车也从大世界旁边的一条大街开了过来。很显然他也是来参加这次庆功会的。
“将军阁下,听说陆军本部给您的调令马上就下来了,我先祝贺您了!”坐在后排的阿部将军很严肃他并没有显示出过分的喜悦。
“谢谢,不过这次我很有可能要调到东北去,抗联的那群家伙简直就是帝国的一大患!讨伐队的那些家伙在关外已经六七年了,结果被我们的对手屡次袭击。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军队的耻辱。”他正有些气愤的指责着他那些同僚们,
“在长官的治理之下关外的情况肯定会有很大改观的。只是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再辅佐您了,等我们完成帝国大业之后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说话间专车已经停在了大世界正门。阿部这次罕见出席活动其实心里也在暗自打着一盘棋。
“皇军?不对,那是宪兵司令部的车子诶?果真让我猜到了赶紧让所有人都出来准备迎接!”李经理站在那儿的某一刹那愣住了,不过还好他经验够丰富。
“欢迎司令官阁下大驾光临,您的到来我们真是蓬荜生辉啊?您请跟我来里边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幸亏李经理多留了一手,在二层事先预备好了贵宾间。阿部将军在李经理的亲自带领下去了贵宾厅。
为了避免被记者抓拍到?阿部特地从后门的备用电梯上二楼。那个时候全上海装配电梯的娱乐场所也屈指可数。
阿部出于职业习惯,每到一个陌生地方或者是出席某种活动?他总是把警卫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他的首席秘书点头保证道:“将军放心?周围的警卫工作都已经布置完毕了。”在确认安全之后阿部才放心的坐在了沙发上。
此时“白玫瑰”小姐正在后台坐着登台前的准备工作,前来捧场的宾客也陆续到场落座了。
“哎?今天在里边好像有事情哦?你看我们来之前这周围已经让日本大兵给戒严了?你说会不会出事情啦?”说话的正是霸占崔家在上海房产的伪上海市政厅高级顾问马先生的太太。当然在这种热闹的场合,肯定也是少不了他们家的公子哥儿马天泽。
马天泽此时,正坐在一楼的一张圆桌旁和另外一位相貌不凡的小姐搭讪着。
“好啦,这种场合就不要大喊大叫啦?这日后在场的很多人都会是我的同僚,你能不能给我留一些面子?”马先生一脸严肃的警告着。
一旁的马太太原本是要发作?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再动手。
“好的呀,我给你面子就是啦,这要不是看你在日本人那儿这么受器重我才不会来看那个狐狸精呢。”她坐在那儿喃喃自语着。
“好啦,你不要在这跌跌不休了!现在活动还没开始?赶紧和我一起给大家敬杯酒。这样你男人在工作时就能少一些麻烦啦!”马先生端起桌子上那只空的高脚杯,随后又倒了半杯葡萄酒。马先生要开始发挥他的政治目的了。自古官场如战场在他认为此话一点也不假。
尤其是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刻,职场和政局都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想要在这乱世活的久那除了钱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广交人脉。
马先生嫖了一眼在远处只顾搭讪的马天泽冷言道,“哼,不堪大用的东西,告诉他明天开始他的开销减半。通知司机暗中盯着他,我的儿子绝不能就让他这么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