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一切都在东京城里,自己在这做什么呢?想到这里他看向一直在喝酒的侯氏,心中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她值得我舍弃我的家吗?
答案肯定是不值得的,但是自己却又舍不得她去死。
“你现在脸上没有刺字了,要是回了东京城……”
“回了东京城妾能安稳给你做小吗?官府能放过妾吗?能躲开所有的熟人吗?关键是,我们现在能顺利逃出吗?如果能,今夜我们就逃。”侯氏一杯一杯连着饮酒,一壶酒快空了,她吐着酒气继续说道:“逃?你被抓不会怎么样,可我被抓回来连全尸都不会有吧?”
卫昶一时无语,侯氏的脸色已经绯红,随着酒气上涌她解开外裳,伏在卫昶肩膀上说道:“官人舍不得家,舍不得家里的大娘子,妾懂得。但范虎的本事你也见到了,现在跑了不难,官人就不怕他去东京城的家中找你?”
这一句话出口,卫昶瞬间冷汗流出,自己虽然没告诉过范虎家庭住址,不过他如果将人口在东京城中散开打听,想找到开封府胥吏的住所应该不难,此人行事乖张,现在一门心思想认自己当儿子所以处处留手,一旦翻脸,玉石俱焚的事儿他恐怕也干得出来。
侯氏见卫昶脸色骤变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偷笑一下,继续讲道:“官人想回家也不必急于一时,请官人先委屈一下,待我们跟范虎先去他的那个家,他那么想认你为子想必官人只要稍稍露出善意就就能让他放松戒备,过个两三年稳定下来,到时候他也该信任官人了,那时候我们想走不难。”
侯氏的建议不能说没道理,卫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得接受。
两三年回家的话卫昶信了,连侯氏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卫昶竟然信了,侯氏对于自己成功骗了这个男人很高兴。她现在的想法是尽快怀上卫昶的孩子,争取在范虎给卫昶娶正妻之前怀上卫昶的长子,这样才能在后宅里站稳脚跟。
然后在卫昶面前表现的不要名不要利,只是一心抚养二人的骨肉,利用卫昶性格的缺陷,让他始终觉得亏欠自己。如此还能将卫昶牢牢缠住,让他回不去东京那个家,必要时候可以与卫昶后宅其他女人一起联手,只要能将他留住,损失一点宠爱也可以接受。
这样这辈子就稳了,至于卫昶家里的原配大娘子怎么办,她可管不着了,凭本事抢来的幸福,凭什么要还回去。侯氏从来不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侯氏饮酒太多,醉的厉害,即便如此睡梦中她也牢牢抓住卫昶的手,生怕他跑了。
清晨,尽管侯氏昨夜醉得厉害,还是在卫昶之前起床,早早准备好洗漱用品和早饭,完全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路过的宅老见到不由得冷笑几声,想来这宅老是知道侯氏底细的。
丧期已满,洛郎君作为孝子扶棺出灵,让那位大名府中的洛员外入土为安,从此世上不再有这个人。
洛员外在外经商两年多,突然病逝,唯一的儿子千里迢迢将他送回来下葬,想不到洛家小郎君竟然将他父亲置办的产业低价出售,与洛家还算相熟的众人纷纷议论这洛郎君八成是欠了外债吧。
大名府中想买走洛家产业的人很多,但可惜得手的是一户外来人,洛家产业卖的很快,买方出价很痛快,当然买方就是派来接手范虎本地资源的人。交割顺利,乔装后的范虎带着一行人出发了,依旧北上,这次卫昶不用躺在棺材里当死人了,这次出行准备了两辆马车,他跟侯氏一人一辆。
出城后约五十里,范虎走上了卫昶的马车,卫昶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范虎见他那种表情,不耐烦的说道:“两辆马车本来就有我一辆,你要是不想坐就去后面找侯娘子。”
卫昶二话没说就跳下了车,后面车上除了侯氏还有一名女使打扮的女子,说是虽然扮成女使可没有半点伺候人的样子,一张脸冷的快上冻了,见到卫昶上来,“哼”了一声走到车外骑马去了。
卫昶问道:“这位是?”侯氏浅笑一下说道:“可能是怕妾逃跑,派来盯梢的吧。”
“怪了,就不怕我跑吗?”
“妾在,你能跑到哪啊?”侯氏说着话,一脸媚笑挽上了卫昶的手臂。现在,她的自信心强了很多,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留下这个男人。
真定府是北方重镇,军政要地,虽然不是四京之一,但其地位也非比寻常,城中自然也比较繁华。卫昶一行人三日后在真定府城内一家客栈住下,马车驶入客栈后院的时候,之前大名府那名宅老来呼唤卫昶下车,叫了几声后,未见回应。一行人连忙将马车围了起来,宅老拽开车夫,刚要伸手拉开车帘,卫昶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撩帘下车后众人能明显看出卫昶的衣着有些缭乱,腰带明显也是刚才急匆匆的系上的,等到侯氏也下了车,她不太整齐的发鬓就更明显了。这两人在车上的事显而易见,众人也相视笑了笑。
当然,那名冷面女使除外,她看向卫昶二人,眼中寒意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