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多远?”他弯腰,对准领口揪起她。
阮兮葵像只布娃娃般被提了上去。“你的禄山之爪都伸到我脖子,我能跑哪儿去?”她冷嗤,解开湿漉漉的头发,刚才那一摔,把她的发夹都摔歪了。
“不是兽爪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我一口气做了太多事,你要哪一个的?”话一完,她皱起眉头。等等,就算小女生含血喷人,就算岳母妖艳婀娜,她干吗反应这么大?
这怒潮所为何来?
“所有!没解释清楚我就剥了你的皮!”他将她提到面前,咄咄逼人地吆喝。
阮兮葵睁眼直直看着他,蓦地,灵光一闪,懂了,这叫醋坛子打翻嘛!
多令人低迷的认知呀,冲着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一点也不豁达,远不如自己所以为的,亏她在小尼克前面还自信满满呢,惭愧。
“对不起,我一个也说不出口。”她深深叹了口气,态度一百八十度丕变,抱住他腰,往他怀里钻。
被她这一抱,厉卫皇的怒气顿时大打折扣,可一想到她在众人面前丢他的脸,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你太可恶了!”他怒目扬眉。
“我道歉了。”她提醒他。
“道歉又如何?现在明明我已经成为五湖区茶余饭后的大笑话,一句道歉能弥补什么?”
他气极了,想他厉卫皇在五湖区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任一介女子如此消遣他,他的面子往哪搁?
“伸手不打笑脸人哦。”她有点无赖。
“怕你不成。”冷不防地,他突然抱起她,阮兮葵头皮一麻,还来不及尖叫,就已活生生又被扔进湖中,成了道道地地的落汤鸡。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把我丢进水里?你以为是谁害我打翻醋坛子的?”七手八脚乱拨一通,一站起来,她脸都绿了。
听见她无心的告白,厉卫皇阴霾的心情乍现曙光,心头结实跳了一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翻供比翻书还快。
睁眼说瞎话。掩着窃喜,对牢她的眼,他以意味深长的语调说:“听过那么多女人的情话,你的特别令我心花怒放,这心情挺微妙的。或许咱们该回家好好研究、研究,这种事,我不太懂。”
阮兮葵对他微笑,皮笑肉不笑,身子一转,越过他,涉水上岸。
水仙不开花装蒜!
她在心中冷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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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精细银线系住车门的手把,只要轻轻一拉,便会启动车座下的炸弹读秒,十秒钟后即自动引爆。
远远的阮兮葵老大不高兴地晃了过来,比起她来,紧跟在身后的男人神气活现多了,一张嘴从头到尾尽是恣意的笑。
“请教一事,”阮兮葵转身立在车门前。“结婚蛋糕没吃、舞没跳,真要回家研究?”眸光停落在他的俊容上,有丝鄙夷,有丝不在乎,故意的。
“我是好学的人。”他靠得她好近,男性的气息坏坏地逼近她。
“找‘岳母’讨教,我资质驽钝教不起你。”她谴责一眦。
语气酸溜溜的。厉卫皇黑色眸子里净是款款的笑。“不耻下问,我不介意。”
“我介意。”几绺发丝微乱地落在额前,他倒潇洒了,而她却像个笨蛋不停被他吃豆腐,滋味真不好受。男人,恶劣!
一径反应冷淡,她旋身打开车门,瞬间,如同轻针落地般,银线断了,断得无声无息,车座下炸弹霍然亮起的数字码开始重沓倒数
十、九、八、七
“咦,这是什么?”阮兮葵问,了无心防拾起银线。
“危险!”
一个俐落手脚,厉卫皇倏然护住她疾速往旁边跳,同时间,惊逃诏地的一声巨响,震碎耳膜的爆炸,骇然已将整辆车子陷入一片火海,肢解得铁片四处飞散。
阮兮葵警觉他的手臂收缩了一下,一凛,反射性地抬头,触目即是他痛苦扭曲的脸孔。“你怎么”
欲开口之际,厉卫皇忽而抬起手臂旋过她,将她置在身上,顺势掏出腰际手枪,朝百尺外的树干连开三枪,立时一个陌生男人,按着胸口跪下,从他的指间正汩汩流出鲜血。
厉卫皇再次举枪,这次瞄准了对方的额头。
“别动!”
一阵沉厚男声从他头顶转来,厉卫皇心房狂颤,急速把手枪转向,但为时已晚,雅各克鲁斯一把蓝波刀已然架在阮兮葵脖子上。
“是你!”厉卫皇发出比北极更冷的声音,枪口直对着他。
雅各粗暴地拉起阮兮葵,看了手下一眼,以肃杀的冷调子说:“正是,来取你这条狗命。”
子弹上膛。“有能耐你过来取。放开她,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杀了你。”
“人在我手上,你凭什么威胁我?”凝着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雅各不以为然扬笑。“我猜猜,一个让你以性命相保的女人,跟你什么关系?姐妹?不,你是独子;妻子?不,你单身;情妇?不对,你不会如此拚命;爱人吗?你不配拥有!”
猝不及防!他挥刀刺入阮兮葵肩膀,她惊呼一声,小脸痛苦地纠结成一团,当他残酷拔出刀尖,温热的血立刻涌出。
“我要杀了你!”厉卫皇刷白脸,近乎疯狂。
爆炸引来人群,厉卫皇的手下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过来,霎时间,所有枪口全部指向雅各。
雅各冷视他们,最后望向他。“杀我之前,我会先送上这女人的尸首,而你无能为力。今天,我取不了你的命,但你终究必死无疑。”
一辆黑色厢型车驶来,雅各押着阮兮葵面对他们背坐上车,让他们一点暗杀他的机会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他带走她。
厉卫皇咬牙切齿地想挣起身,最后还是无力地躺回,他的左腹部嵌入一块长达十五公分的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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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人去找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厉卫皇竭力对五名手下嘶吼,冷峻的面孔刷下一层颜色,终于在冷汗淋漓外加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跌回床铺。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他的心却像破了一个大洞,回荡脑海的全是阮兮葵遭难的情境,她要不要紧?雅各有没有再伤害她?
“你的伤口很深,勿动怒,阮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纪书文说,扶他躺平,避免去扯动他的伤口。
“她在我眼前被人狠狠刺进一刀,你叫我如何相信她不会有事?”厉卫皇悒怒地说,激动地又要坐起,马上落得一个粗率牵动伤口,痛得他脏话连连。
“你近距离的枪击都杀不了她,被刺一刀的她也必然能熬过,别忘了,她不是简单的人物。”纪书文说得平静,就事论事。
“不,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女人。”他茫然若失地呢喃。
从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是。
或许她放浪形骸,玩世不羁,但她终究是依在他的怀里,让他用双臂去护住她。她的笑、她的话、她的情,全系着他的心弦,如此浪漫的事,为何他到现在才明白?
想到这里,他一刻也躺不住,脸色一沉,倏地起身。“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当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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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兮葵倏然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昏厥过去,却明白自己为何醒来有人在对她拍照!
她疾速弹坐起来,尚不及质问对方,已先被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震愕得说不出话,急忙捉起被单遮住裸体。
#x5c3d#x7ba1如此,她每一个动作仍然不断成了镜头下的收藏品。“住手!别拍了”她纵声大喊,裹紧手中的被单,将身子缩得更紧,伤口令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男人停下动作。
“污秽!捉我当人质就算了,还拍我裸照!”放下相机的那一晌,阮兮葵认出他是赏自己一刀的男人,自然也记起爱丁堡的遭遇。
“一般女人,此时此刻早呼天抢地了,你竟还能破口大骂,勇气可嘉。”雅各把相机交给身后的人,从盘上拿起装着清澈液体的注射筒,在她面前将筒中的空气打出。
“你想干吗?”恐惧迅速蔓延过她全身,若她不是未着寸缕身负重伤,或许能反击,但此刻她却只能懦弱地往后挪。
“因为你勇气可嘉,所以我不得不提防你,镇定剂能让你乖得像只猫。”雅各锐利的目光跃入她的眸子。“你是我报复厉卫皇的一颗棋子,不是吗?”
“那么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厉卫皇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欠债的情妇,什么也不是,这颗棋,你选错了。”她懂自己的心,但不懂厉卫皇的,在这非常时刻,她宁愿做个一文不值的女人。
“有没有选错,等照片送到他的手中即见分晓。”
他说得不愠不火,示意手下上前捉她,阮兮葵见状意图冲下床,他却敏捷如豹子早一步扑向她,扼住她腰,将她拖回床上,对准她的伤口狠心压下去,当场痛得她掉泪尖叫,动弹不得。
“安分点,能让你少受一点罪。”雅各心如冷冰,不为所动,翻身让人捉住她的手臂,将针头扎入她的皮肤打入葯剂。
“不”阮兮葵按捺着痛苦,以仅剩的力量颤抖地摇头。
他不能这么做,那会毁了她,厉卫皇曾为她的纯真喜形于色,一旦相片落入他手中,等于宣告她非他所独有,一个不洁的女人,他不会要的,不会再珍视的,届时她的感情该往哪里放?
“你没别的选择。”他的人松手了,他亦坐起身,同时命令拿相机的男人继续拍,甚至将他纳入镜头内。
葯力开始作用了,阮兮葵感觉到力量正一点一滴从她体内被抽走,意识也逐渐消弭,不
雅各静静端详了她良久,直到她昏沉合起眼,才对她道:“厉卫皇毁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要毁了爱他或他爱的人,将你扯进这趟混水,或许不公平,但时势如此,我也只能顺应时势走”
乍看来,语气或许冷酷,却也夹着丝微的沧桑。
闪光灯点点,片片往事憬然赴目,移走于往昔记忆中,雅各的心是苦涩、是破碎的,他想起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而门缝外伫立的泪人儿又想起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汉娜伤心地抹着泪,泪流不尽。恨意、怨悔、羞愧、自责,所有沮丧的情绪全在一瞬间打入心头,平静的心湖终因它们而崩裂,她的世界只剩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