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何如倩根本不把项晨所说的话当一回事,不过才掌灯时分,她问清了吹月楼所在位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朝吹月楼而去。

到了吹月楼,她悄悄翻墙而入,很快的她就发现吹月楼中埋伏了许多武师,而这些武师绝大多数集中在一间阁楼的四周,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这些武师所埋伏的地方,便是那采花贼放话要下手的对象。

他们真是笨?!埋伏得一点也不高明,破绽重重,一眼就让人看穿了,只要那采花贼不太笨,只消一眼就能知晓他要下手的对象在哪儿了!

而且瞧那些武师,似乎一副很不济事的模样,只怕采花贼一来,他们也无法抵挡得了!

何如倩观察了片刻,轻易的避开那些武师的耳目,悄然来到阁楼西侧,因为那儿武师最少,要将他们引开最容易,她用了个最普通的方法,将他们成功的引开,就是声东击西。

她只丢了一粒小石子,就将那些她认为十分不济事的武师引开,她把握时机,迅速的窜进了阁楼中,尽管她的武功的确很不怎么样,但,应付这些武师,显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那些武师不过是练过几日拳脚的人,是无法和武林中人相比的,况且何如倩是师出名门,虽说武功不怎么样,但底子仍是相当扎实的,应付一般宵小之辈,是绝不成问题的。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打从她一进吹月楼起,就已有一人暗中跟著她了!

她潜进阁楼中后,很快的就在一间房间中见到花遣云。

何如倩遽然出现在她的房中,花遣云心中虽有些惊慌,但仍力持镇定。

“姑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不知为何,花遣云直觉这位突然出现在她房中的姑娘,对她似是没有恶意。

何如倩眸中透著些许赞赏,对于有人突然潜进她的房中,她竞能不惊慌害怕,并且还十分镇定,这实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想必你就是花遣云姑娘吧!”何如倩直截了当道明来意。“我今夜是为了采花贼一事来找你的。”

“采花贼?这与姑娘有何关系?”花遣云不解的望着她。

“原来是与我不相干的,但是今日我知道这件事后,便变得与我有关系了!”

“哦!”花遣云知道她一定还有下文。

“我叫何如倩,锄强扶弱是我的责任,今日我路过凤阳县,得知县城内有采花贼为非做歹,因此我决意要替天行道,将他铲除。”她说得大义凛然,让人听了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何姑娘这份心,花遣云很是佩服,但这与姑娘深夜来访,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听闻那采花贼公然放话,下一个下手的对象便是你,我心中已有一计可擒住他,但是要姑娘配合。”

“你希望我如何配合?”

“咱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坐下后,就著烛光,何如倩低声告诉花遣云她的计策。

“何姑娘,这么做你会不会有危险?”花遣云不是那种只顾自己安全,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你只管放心,我会武功的,只要咱们配合的好,我的计策必是百无一失的。”何如倩自信满满道。

望着她眸中的自信,花遣云觉得放心不少,对于她的仗义援手,她很感激的道:

“何姑娘仗义相助,花遣云感激不尽,他日若何姑娘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以报何姑娘之恩。”

“姑娘之策虽是可行,若再有我的配合,就更万无一失了!”门边突然响起一阵男音。

她们两人齐回首望向声音处,是一面目清秀、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何如倩虽不知他来意为何,但直觉他应不是坏人。

“在下季平,是凤阳县的捕头,为了采花贼一事,我暗中守在吹月楼,适才见姑娘悄然翻墙而入,不知姑娘意欲何为,所以便尾随姑娘身后,一探究竟,想不到姑娘也是为了擒住采花贼一事而来,对于姑娘的义举,季某很是钦佩。”他拱拱手,又道:“方才闻姑娘之策,甚是可行,季某也愿意全力配合,以期早日擒得采花贼。”

见他态度甚是诚恳,对她又钦佩有加,何如倩豪爽的道:

“好,有你的相助,采花贼必定手到擒来。”

“那么两位姑娘早些歇息,我会埋伏于暗中,届时只要采花贼一来,咱们就可里应外合,将采花贼一举成擒。”追查了多日,看来采花贼一案,已指日可破!

待季平出去后,何如倩对花遣云道:

“今夜咱们就依计行事,我与你同床共眠,若采花贼今夜没动静,明日一早你便吩咐下去,不要让闲杂之人进来,免得坏了我的计策。咱们现下就将衣衫对换,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若有任何动静,你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她们换好衣衫,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就寝。

何如倩素来就是很好睡的,一沾上床,合上眼,便迳白梦周公去了!

花遣云还以为她正闭目养神、全力戒备,要将采花贼就逮呢!

幸而这一夜平安无事的度过,春阳从从容容洒进房中,何如倩也安安稳稳香甜的睡了一夜,若是昨夜采花贼潜入,沉睡中的何如倩只怕被人拎走了仍不自知呢!

花遣云在黎明乍现时就已起身,她一向有早起的习惯,望着沉睡中的何如倩,她还好心的以为她是方才入睡不久,为了怕惊扰到她,她蹑手蹑脚的起身,轻声的走出房外,依照她的吩咐去交代香儿。

何如倩十分好命的睡到将近晌午才醒来。

花遣云望见床榻醒来的人儿,柔声的问:

“何姑娘,你醒了!饿了吧!先来用些午膳吧!”

“午膳?现在已是中午了?天呀!我怎么会睡到现在呢?”她揉开惺忪的眼,急忙下床。

梳洗后,整理好衣衫,发觉肚皮果真是在打鼓了!她就著椅子坐了下来,这才有空瞧了瞧花遣云,一望见她的穿著打扮,便惊道:

“花姑娘,你头发梳这样是不成的,我昨夜不是告诉你,你的穿著打扮要像丫鬟一样吗?这样才不至于被采花贼给认出来呀!”

“好吧!我再去梳过。”她起身走向梳妆台前,熟练的梳了两条辫子,前额梳下刘海,十分朴素的妆扮。

何如倩扒著饭,一边看着她,满意的点头:

“嗯!这样就可以了!”

花遣云唇角扬起一抹笑靥,尽管是如此朴素的扮相,但仍不掩她天生丽质的美丽。

她坐在何如倩对面,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送饭入口中,标准的淑女吃相。

何如倩却是十分尽兴,毫无拘束,大口大口的吃相,让人瞧了都会觉得这顿菜肴,似乎十分可口美味,令人仿佛感觉到胃口也大开。

吃饱喝足,撤下满桌的菜肴,何如倩便与花遣云闲聊,打发时间,在闲聊当中,何如倩不准花遣云与她并坐,她的理由是:“有丫鬟如此没规矩,竟敢与主子同坐的吗?”

若非见她十分正经模样,否则花遣云免不了会以为何如倩是存心作弄她哩!

她依何如倩之言,站起身侍立一旁,就一直站著与她闲聊到黄昏日落时分。

但有一个人,可没这么好命,能悠哉坐著闲聊一个下午。

项晨一早,见何如倩迟迟未起来,便到她房门口,快将她的房门敲破了!仍不见她来应门,心中一动,顾不得其他的,便闯进她房中,房中果然空无一人。

他冷静检视床榻,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伸手摸床榻,是冰凉的,显见房中昨夜并没有人睡过。

他禁不住在心中惨叫,这天杀的,竟然不见了!

不可能是有人将她掳走,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的,一定是她昨夜偷跑出去的。

他不禁头皮发麻,她这一出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

天哪!他到底造了什度孽,居然会遇见她。

短短半个多月,他已被她折磨得身心俱疲。

这样痛苦的日子,要何时才能结束呢?

问天天不语,这个问题仍然是要他亲自解决。

罢了!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不如出去找她。

万一她若是遇到了采花贼,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思及此,他的心无由来的一阵焦虑。

从早上到下午,他马不停蹄、万分焦急的找她,每过一个时辰,他的心无由的便抽紧一点,他实是害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头,若是真遇上采花贼,那该如何是好?他担忧她的安危已比对她的生气来得更多。

每一思及她可能遇到危险,心便隐隐有种莫名的抽痛。此时,他无暇细想这是为什么。

见已日落时分,仍寻不到她的踪影,他的心更急了!但却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深思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否则一味盲乱的找,只会徒劳无功。蓦然,脑中灵光一现,莫非她去了那里!

他毫不迟疑往吹月楼而去。

落日的余晖染上了阁楼,何如倩走至西侧窗口,仰头望向天际。“面对如此绚烂缤纷的天际,已有好茶,若是再有美食,那就更好了!”

“那么我去端些糕点进来。”花遣云甜甜一笑。与她相处一日,她觉得她是个率真坦白的姑娘,毫不造作虚假,十分纯真,因此颇为喜欢她。

“那就有劳花姑娘了!”她倚在窗畔,优闲的欣赏落日美景。

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转身至花厅倒了杯茶,啜了几口,可是就在这当口,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窜入阁楼,潜至她身后,毫无预警的将她敲昏,迅即将她扛在肩上,隐没于窗外。

就在他们隐没于窗外时,花遣云端著糕点,推门而人,瞥见了这一幕,她险些尖叫出声,立即想起何如倩曾吩咐她的话,不管是任何情况,她都不能出声,因此,她随即将欲出口的声音吞回,看着他们隐没于窗外。

片刻,她心想:何姑娘是故意让那蒙面黑衣人掳走的,她必是想趁此机会救出那些先前被他掳走之人,不禁更加佩服她的机智与勇气。

她怎么也没料到,何如倩实乃身不由己,被人强行掳走的。

项晨匆忙的赶至吹月楼,已迟了一步。

她很快就在阁楼上找到花遣云。

突见贸然闯进一名陌生男子,花遣云心中虽很惊慌,但仍尽量力持镇定。

“姑娘莫惊,在下冒昧来访,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不用问,项晨单看她的客厅,也知她必是花遣云。

见他眼神纯正,似乎并无恶意,花遣云稍放下警戒之心。

“公子欲打听何人?”凤阳县这么多人,他却独找上她打听一个人,此事必事出有闪。

“昨夜可有一位姓何的姑娘来此?”项晨私下打量了她的闺房,何如倩并没有在这里,那她会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至此,紧绷的心又隐隐作痛。

“何姑娘?不知公子与她是何关系?”花遣云颇感惊讶。

听她的语气,她应是来过这里,项晨忙道: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昨日我与她路经此地,谁知她竟然失踪了!我几经思量,她应是来找你才对。”

房门蓦然被人推开,闯进了一名男子,男子喝道:

“大胆采花y贼,今天我看你往哪儿跑。”说罢,他立刻抽出佩剑,击向项晨。

项晨一个侧身,避开他的攻击,但他又连连进了几剑,项晨只得回招,他乘隙抽身问道:

“阁下是谁?为何无故袭击我?”

“我正是此县捕头季平,你这采花y贼,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或可免你死罪。”

“季捕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非是采花贼。”项晨望向花遣云,希望她能代他说明。

“是的,季捕头,这位公子确实不是采花不是采花贼,他是何姑娘的朋友。”

“哦!你是何姑娘的朋友?”

“正是,我是来此寻她的。”项晨又望住花遣云“花姑娘,现下她去了何处呢?你可知道?”

“方才在公子来此之前,有一蒙面黑衣人潜入,应该就是采花贼吧!何姑娘已故意让采花贼掳走了!”花遣云约略将事情经过告诉项晨。

项晨心中一紧,忙问:

“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花遣云指著西侧窗口道:

“往那儿走的。”

项晨面露忧色,不发一语,往花遣云所指的方向飞奔出去。

季平微愣片刻,旋即也在项晨之后追了出去。

凤阳县城西一座幽雅宁静的别苑中。

“咦!这里是哪儿,我怎会在这里呢?”何如倩迷迷糊糊睁开眼眸,诧异的瞪视这个陌生环境。

片刻,她神智清醒一些后,自床上跳下来。“奇怪了!难道我是在作梦?”她伸手用力捏自己的脸颊。

“啊!好痛哦!这么说我不是在作梦喽!可是方才我分明是在”她偏著头,很认真的想了片刻。“在花姑娘房中喝茶,为何现在竟然会在这里?我是如何到这里的?”她喃喃自语,很努力的回想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会儿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仍是无法明白自己为何竟然会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中,片刻之后,她就决定放弃不想了。

她相信待会儿必会有人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何必枉费精力。

她好整以暇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轻啜了几口。

如她所想,果真有人推门而入,但来人却是一脸怒气冲冲。

何如倩望向来人,是一俊美清瘦的年轻男子,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子的强烈怒意,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她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就是他的怒意是针对她而来的。

他一进房中,愤恨的瞪视她,怒道:

“说,你为何要冒充花遣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听他此言,对此事何如倩总算有些脉络了!

若她猜得不错,她应是被人当成是花遣云而掳来此的,那么,会将她当成是花遣云而掳她来此,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你又是谁?你怎知我不是花遣云?还有为何将我掳来此处?”何如倩毫不畏惧反问他,她向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不是花遣云,说,你为何要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样。”他厉声以对。

何如倩向来吃软不吃硬,人家越是逼她,她越是不会告诉对方他想知道的事,何况他语气态度这么恶劣,她更不可能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

哼!凭她的聪明才智,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吗?凤阳县唯一会掳走花遣云的人,大概只有一个人吧!而那个人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是谁,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正义凛然。“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还不立刻束手就擒,姑娘我也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他心中一惊“你凭什么说我是采花贼?”他太大意了!一时气愤竟然露出了破绽。

何如倩冷哼一声。“就凭你将我掳来此处。我特意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样,为的就是要引出你这采花贼,你果然上了我的当,竟然将我误认为花遣云而掳来此地。”她说得理直气壮,还有些得意,半点也没想到此刻是在谁的地盘上,谁才是强势的一方,更没考虑到彼此实力的差距有多少,当然更不曾想到,要是将他惹火了,只怕她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你竟敢坏了我苦心筹画之事!”他冷冷自牙际进出一句话,看得出来,他是非常努力在控制自己,才能不对她动粗。

他浑身怒气逼人,何如倩自也感觉得到,但她却仍不知死活回他:

“似你这般无耻y贼,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竟敢夸口替天行道!”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气。

“我怎会不知道,你的罪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强掳良家妇女、污人清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岂容你狡辩得了,我告诉你,遇见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否则逼得姑娘我动手,那就难看了!”确实是难看了,但难看的那人绝对会是她。他既然轻而易举将她掳来此,可想而知,对方的武功必然是高出她许多,而她大小姐竟然如此不知死活夸口,实在是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状况。

“好,你若有此本事,就来抓我。”他满腔的怒气正愁没处发泄,既然她敢口出大话,那么他也无需对她客气,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以泄他心头之气。

两人徒手过了数招,他明显的占了上风,但却突然停了下来,疑惑的问她:

“你为何会使江凌山庄的武功?你与江凌山庄是何关系?”

“怎么?你怕了是吗?想向我求饶了呀!”

他睨了她一眼,低头沉思,半晌,望向她道:

“你可是姓何?是江凌山庄何庄主的幼女?”

何如倩愣了一下,奇怪他怎知道她的身分,莫非自己在武林中已小有名气?

“不错,正是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何如倩是也。”

“师父说得果然没错,她果真爱管闲事,还能将事情搞得一团糟。”他呆望她,喃喃道。

他虽是喃喃道,但何如倩倒也听得分明“喂,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谁爱管闲事,又将事情弄得一团乱的?”她可不承认他说的那人便是她。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怪自个儿运气不好,竟然碰上了她。“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说什么?咱们还没分出个高下,而你也还未就擒,我岂能走,我看你是怕了我吧!好吧!只要你肯乖乖到衙门投案,我会向县太爷求情的,免你死罪。”她说得好似赐给他天大恩惠一般。

“怕了你?你以为你是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是看在何庄主面上,我焉能如此轻易放了你,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了便宜?我是得了什么便宜,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本好心想放你一条生路,怎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他没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以你的武功,就算我让你一条手,只怕你也拿我无可奈何,我若要杀你,就如反掌折枝般容易,今日是看在何庄主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坏了我的事,你还当我是怕了你,我没见过比你更不自知的人。”

何如倩很不服气。“听你言下之意,全是看在我爹面上,你才不跟我计较,我反而应该感谢你才对啰!哼!你少自找台阶下,我问你,你识得我爹吗?”

他揉揉发疼的两鬓,他现在总算明白师父为何会怕上江凌山庄!

“我师父是江冉青,你说我识不识得何庄主?”

“江伯伯!”何如倩十分惊讶,他是爹的多年知交,她也曾见过他几次,他是有一徒弟没错,但是“江伯伯是有一徒弟没错,但是他的徒弟叫孟机,而非你这个采花贼,你休要冒充他。”

“我就是孟机。”今日一定是个大凶之日,他很懊恼为何出门之前,不先看个日子,竟然碰上了这个霉星。“我并不是采花贼。”

“你不是采花贼,鬼才信你,你不需在我面前攀亲带故,你耍什么花样,我再清楚不过了!”她一副很了悟的模样。

见她如此自以为是,他实在不想枉费唇舌再多跟她解释些什么,但,忽然师父的一句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虽常将事情弄得一团乱,但终也能意外的将事情圆满解决。”思及此话,他的眼神蓦地一亮,或许此事另有转机。

也许有她的帮助,事情能圆满解决,因此他当下决定告诉她此事的始末。

“我并不是采花贼,之所以那么做,纯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何如倩不解他此话是何意。

“不错,其实我爹正是凤阳县的知县大人,他为官清廉,一丝不苟,更不容许子女有丝毫不合礼教之处,凡事总以礼教为先。约莫在三个月前吧!我无意中在市集上见到了花遣云姑娘,当即对她一见钟情,难以忘怀,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又因有要事在身,与她匆匆擦身而过,之后,在一干朋友三番四次邀约下,到了吹月楼,再次得见她,才知她竟然就是吹月楼的花魁--花遣云姑娘,她气质出众,谈吐不俗,更弹得一手好琴,实不应沦落青楼。我本有心想为她赎身,奈何家父家教很严,虽然祖上薄留些田产,但他总是要我们克勤克俭,不准任意挥霍浪费,因此当我向他提出要为花姑娘赎身之要求时,除了被他严拒外,更被他痛斥一顿,没有他的应允,我是无法去帐房那儿支得任何银两的。此事我一直耿介在怀,寻不到有何更好的法子,可以帮助花姑娘离开吹月楼,而家父更是因我向他提的要求,误以为我时常流连青楼烟花之地,限制住我所有的银两,不给我分文。我无法再见到花姑娘,这令我十分痛苦,饱受相思之苦。虽然我不过才见她三面,但她的倩影早巳深深镌刻在我心中,再也挥之不去。”

“这与你当采花贼有何关联?”

“舍妹不忍见我饱受相思之苦,为我想了个法子”

他话未完,何如倩便截断他的话“她要你假扮采花贼,然后趁机掳走花姑娘?”

“不错,为了做得逼真,她要我先掳走她,之后再掳走我其他的表妹及二姑母。”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掳来的都是自己人啊!”“是舍妹央求我二姑母及表妹配合的,他们现下都在此别苑中。”

何如倩听得眼睛发亮。“那若你真掳来了花姑娘,要如何向她交代呢?”看来此事似乎十分有趣。

孟机有些黯然的看着她。“本来是打算将她掳来,待她清醒后,告诉她是我从采花贼手上将她救下的,但是,谁知,天不从人愿,掳来的竟然是你。”

他说至此,何如倩有些不好意思道:

“原来真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我坏了你的好事,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她对他的用心良苦很是感动,但忽然想到一事。“此事原本你打算如何善了?”

“我原是打算请我姑母收花姑娘为义女,之后再随她们回去,暗中向我姑丈他们请罪,他们定然会原谅我的,而家父知道花姑娘既是我二姑母的义女,必然不会反对我与她之事,此事自可圆满解决。”这是当初的如意算盘,但如今已被她给弄乱了!

“哦!如此一来,你就成了花姑娘的救命恩人,而且你还可以说采花贼已经被你解决,成了凤阳县的大英雄。哈!还真是一举两得咧!并且还省了替花姑娘赎身的银两,因为她已不是花遣云,而是你姑母的义女,想必你也已为她想好了另一个身分、另一个名字吧!”

“你说得不错,若事成之后她的新身分是一名来凤阳县投亲的孤女,因无依无靠,二姑母见她可怜而收她为义女,她的新名字唤丁解梅,而原来的花遣云已死,世上不再有花遣云了!”所有的事,孟机早巳想得很周全。

何如倩十分佩服他的用心,也对自己无意中破坏他的计画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她在他整个计画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计画是很周详,但是这只是你单方面所想,你并不知道花姑娘是否愿意接受你的安排,成为你二姑的义女,或许她会想回吹月楼也未可知。”

孟机闻言,倏然一惊。是啊!他怎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完全是以自己的立场来看此事,全然没有征得花姑娘同意,万一若是她拒绝接受他的安排,这到头来岂非白忙一场。

何如倩瞧出他的惊疑,很有义气的道:

“你放心吧!此事交给我,我一定让你赢得美人归的。”

孟机陡然又升起满腔的希冀望着她:

“真的吗?你有何法?”

“天机不可泄漏,总之我说什么,你便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她神秘兮兮道。

孟机望着她,不禁对她寄予浓浓的期望,但愿,但愿她真能有法子令他美梦成真。

项晨心急如焚的循采花贼逃逸的方向追踪,他不敢想像若是他迟去一步,会有何后果,他眉头深锁,心也因此紧紧纠结著但愿她不要有事才好,他不停的默祷著。

他循线追踪至城西一带,最后进了一处别苑中,他悄然进到庭中,暗中探查,希望能寻到他们的线索。

孟机送何如倩走出房中,来到庭中,他已将他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因此一改初见面的态度,对她甚是礼遇。

项晨惊见何如倩,立即跃身出现在她面前,他欣喜若狂的拉过她,左看右看“你没事吧?”

何如倩陡然见到他,又被他异常的举动搞迷糊。“喂!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会来此?”

项晨确定她没事后,正要询问她,抬眼忽瞥见她身后的孟机,十分诧异的道:

“孟兄!你怎会在此呢?”

孟机乍见他,亦是很惊讶,见他好似与何如倩相熟,更是吃惊,继而思及项家堡与江凌山庄本是世交,便没那么吃惊了。“此处是我家的别苑。”

项晨不解的望了何如倩一眼,又望向孟机道:

“孟兄怎会与她在一起?”花遣云分明告诉他,说他被采花贼掳走了,而他亦追踪采花贼至此处,这其中莫非他错过了什么吗?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原委。”

何如倩在一旁瞧着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巳相识,她心中挂念要办之事,便对他们道:

“你们两人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项晨忙拦住她,问:

“你要上哪儿去?”

“吹月楼。”她丢下一句话,正要离开,有一人自墙上翻身而下。

来人一见到她,开心的道:

“何姑娘,你在这里,太好了!想必采花贼已被你制伏了吧!”

“季捕头,你怎么会来此呢?”孟机一瞧见季平,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件事他并不想让季平知道,免得多生事端,万一传到爹耳中,教爹知道了这件事全是他策画的,那可就难办了!

“咦!鲍子,你怎么也在这儿?”季平这才注意到他。

“方才在城西时,我发现采花贼正与何姑娘在打斗,于是便出手相助,采花贼见打不过我们,便乘隙逃遁了。我想爹的别苑就在附近,便邀何姑娘来此暂歇片刻。”未了他对何如倩使了一个眼神。

何如倩接到他的眼神,会意的道:

“嗯!是啊!既然你们都相识,那你们聊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完就迳自离开。

“唉!我还是晚来一步,让采花贼给逃了!”季平颇感失望道。

“季捕头,别灰心,这次虽然没抓到采花贼,下次咱们计画周详一点,必能抓到他的。”孟机拍拍他的肩。

“但愿如此,我先回衙门了!”

他们目送季平离去后,项晨若有所思的望着孟机。

“项兄,作啥这般看着我?”

“孟兄,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方才孟机对季平说的话,并不是真的。

“我知道定不能瞒过你的,其实事情是”孟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概略告知他。

项晨听完后,不置可否的望着他,他居然奢望何如倩的帮忙,实在不可思议!那个莽撞的女人,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不定事情未解决,便又陡生许多枝节,徒增更多烦恼。

“项兄为何又这般瞧着我?”

项晨一方面颇同情他,另一方面对他的行为很是讶异。“孟兄乃是一洒脱不羁之人,如今竟然为了一名女子,而做下这样的事,著实令人费解,另外你竟然相信何如倩的话,那无疑是自找麻烦。”

孟机俊脸微红。“情之一字,本就让人为它欲生欲死,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始终也是闯不过情关,项兄,你是不知道情之一物,所以才会这般说,倘若他日,你也初解情字,说不得会比我更疯狂。”他顿了顿:“何姑娘的事迹,我也略曾听家师提过,她虽爱管闲事,又常将事情搅得一团乱,但最后似乎总能意外的圆满解决,我想,也许此事经她之手,或能更加圆满处理。”

项晨心中一动,细想方才孟机说情之一字,让人为它欲生欲死方才他得知何如倩被掳走时,心中的焦虑莫名,直啃噬他的心坎,一思及她有可能遇险,心下便无由来的隐隐抽痛,这是为什么?

该不会是他对她也有,背脊上一阵寒栗升起,不会的,不可能的,他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此事暂时不要再想下去,太可怕了!

他望住孟机,不解的问他:

“花姑娘之事应另有其他解决之法,为何孟兄居然用如此下下之策呢?此事若是无法妥善处理,只怕渲染开来,令尊大人得知,定不会轻饶于你。”

“此法是舍妹为我所想,我知是有些过分,但总是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参与此事之人皆是自愿的。我若还有其他法子,又焉会采用舍妹此法,令凤阳县人心遑遑呢?”

项晨不禁喟叹。“情字果然能蒙人的心智。我看令妹向你献上此计,该是好玩的成分居多,你向来聪明,居然会看不清她的用意,甚至采用她的法子,做出这种令人意外的事,这要是被令师江冉青前辈得知了,不知他会做何想法?”

孟机听得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知他根本无法体会他此刻的心境,遂不再与他在此事上争辩,仅一笑置之,转移话题。“项兄为何会与何姑娘同行呢?”方才见项晨乍见何如倩时,他在他眼中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他与她的关系定然不寻常。

谈及此事,项晨就有气,但是又不方便将其中原委向他说清楚,仅略过重点,轻描淡写的道:

“是何太君托我带她到项家堡给太君祝寿的。”

项晨望了望天色,匆忙的向孟机告辞,他得赶紧去盯住何如倩,免得她又给他出些什么意外。

花遣云乍见何如倩,又惊又喜。

“何姑娘,你果真平安无事的回来,想必采花贼定已让你给擒住了!真是太好了!”

何如倩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迅即隐没于她的笑靥中,花遣云并未察觉她异样的表情,继续道:

“何姑娘为凤阳县解决了这恶徒,凤阳县的百姓定会对何姑娘感激不尽,我命人备些水酒,以谢何姑娘之大恩。”

“花姑娘,我抓采花贼之事,你可有告诉其他的人。”她必须先确定,如此才好办事。

“还没有。”在她被采花贼掳走后,她也颇担心她的安危,因此一直在等待她的音讯,如今她能乎安归来,她总算才放下心。

“此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对了!倘若要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花遣云愣了一下,她怎会问到此事呢?不过她仍是回答她:

“我想若没两万两,也要一万两吧!”

何如倩一听咋舌,天呀!这简直就是个天价嘛,看来明的不行,只能用暗的了!

“何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花遣云十分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花遣云狐疑的望着她“我去唤香儿备些酒菜来。”

她正要举步往门外走,立即被何如倩唤住。“花姑娘,你让她准备些平常吃的饭菜即可,另外再准备一、两壶酒,还有千万不可对别人泄漏我的事。”

待香儿端进酒菜时,何如倩立即隐身藏匿,不与她打照面,等她退下后,她始现身出来。

花遣云对于她奇怪的举动,倒也没多问,心想她们习武之人或许都是这个样子吧!不欲人家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们两人坐定后,花遣云举起一杯酒。“我聊以一杯水酒敬何姑娘,感谢何姑娘仗义援手,替凤阳县铲除了恶徒。”到现在,她仍对何如倩深信不疑,以为她真的已将采花贼解决了!

何如倩举杯回敬她,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实情。“小事一椿,不值得一提。”

何如倩似乎是企图灌醉她,不停的以各种借口劝她进酒,即令她已不胜酒力,她仍是不停的劝她多喝一杯,直至她已露醉态,趴在桌上,她才满意的看着她。

之后,她找来了花遣云几件衫子,及她的贴身用品放进包袱里,又在房中清点她值钱的首饰及房中现存银两,经她清点估算之后约莫有一千多两左右。“好吧!这些金银首饰就当是她的赎身费,如此则两不相欠了!”她喃喃自语。

环视四周后她悄然离开阁楼。

半晌,她又悄然回到阁楼中,这次她的身旁跟了一蒙面黑衣人。

在何如倩的示意下,蒙面黑衣人将已醉的花遣云扛在肩上,隐没于黑夜之中。

何如倩拎起方才准备的包袱,将桌上的饭菜扫到桌下,吹熄烛台,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啊!采花贼。”迅即隐没于黑夜之中。

阁楼下的武师,对于她所发出的尖叫,在黑夜寂静中听得格外清楚,他们忙不迭奔上合楼,但已人去楼空。

老鸨与吹月楼的其他人也已闻声而来,见到此景,不禁捶胸顿足,她的摇钱树就这么飞了!亏她还花了大把银两为她请来了这么多武师,竟然还是恶梦成真

香儿则是哀悼主子的厄运、泪潸潸流下。

春风徐徐拂著园中百花,春阳亦不熟不愠洒满斗室。

花遣云睁开眼眸,眼前仍有些模糊,她但觉头疼欲裂,扶著头,欲起身喝杯茶水,却撞到了一障碍物,凝神一看,竟然是何如倩!

何如倩被她一撞也撞醒了!她揉揉眼眸,略带睡意道:

“花姑娘,你醒啦!”

花遣云蓦地惊觉她们居然置身在一陌生的房中,这一惊非同小可,人也立刻清醒。“这儿是哪儿?我们怎会在这里?”

“这儿是城西的一处别苑中。”何如倩不慌不忙道。

“别苑?咱们为何会在这里?”一觉醒来,突然发觉身在一个陌生之地,她有些惊魂不定。

“你忘了吗?是你昨儿个要我带你来的呀!你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吗?”何如倩一脸认真的瞧着她,煞有介事的道。

“这怎么可能?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吃惊的道。

“咱们昨夜共饮之事,你还记得吧!”

她点头。“嗯!我还记得。”

“就是那时你说的呀!你说你不想再待在吹月楼,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要我想办法带你离开吹月楼,只要能离开吹月楼,不管去哪里都好,所以我就带你来这里呀!”何如倩说得面不改色,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是吗?我真那么说过?”她竟然在醉后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嗯!你确实那么说过,所以我才会带你来此的呀!”何如倩十分肯定的点头。

“我跟你出来,嬷嬷知道吗?”她的卖身契还在嬷嬷手中,嬷嬷若是知道,是不可能让她出来的。

何如倩只点头,但不语。

“那嬷嬷怎么说?”

“你放心吧!我已经都跟她说好了,你以后不必再回去了,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吧!”何如倩总算弄清楚她的意思,原来思,原来她是担心那老鸨的问题。

“莫非你为我赎了身,所以嬷嬷才同意让我跟你出来?”

“不错,我已为你赎了身,从此你与吹月楼再无瓜葛了!”何如倩将她房中的那些首饰银两,当是她的赎身费,如此一来,赎身费算是已付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何姑娘,如此多的银两,你竟然替我付了!”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银两呢?

何如倩心知她误会了,便道:

“并没有多少银两,不过一千多两而已,而且还是用你的钱付的,我并没有出到分文。”

花遣云满脸疑惑的望着她,一千多两?这怎么可能?以她的身价,绝不止这个数字,而且赎身费还是她自己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错过了什么?

见她满脸疑惑,何如倩笑道:

“你不用怀疑,你的赎身价确实是一千多两没错。昨夜我清点你的首饰银两,估算约一千两百两左右,我就用这些银两首饰,当是你的赎身费,交给老鸨了!”

“才一千多两,嬷嬷她怎么可能让你替我赎身呢?”她十分怀疑。

“哈!我何如倩出马,她纵使不肯也得肯呀!要不然连一文钱我都不留给她。”

“何姑娘,你是如何说服嬷嬷接受这一千多两的赎身费呢?”她很好奇,以她对嬷嬷的了解,她是个很贪财的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打发了!

“哪用”她忙收住口,险些就脱口而出了,此事的原委怎能让她知道,那可就没戏唱啰!她精心的策画不就泡汤了!“天机不可泄漏,总之,你记著,从今以后你与吹月楼毫无瓜葛,再无任何关系,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再是吹月楼的人。”

这一直是她的奢想,想不到竟成了事实,她真的离开了吹月楼,心中万分激动与兴奋。

“那此地是何处呢?”花遣云放宽心,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此地是我一位朋友孟机的别苑。”

“我怎好在此打扰呢?”孟机!会是他吗?她记得他也叫孟机,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吧!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他早巳非常爱慕啊!不是,他是爱交朋友的人,更乐于帮助朋友,这么大的宅子,多一、两个人,他是不会介意的,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但是”

“别但是了!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既然是我把你带出来的,你未来的生活,我会替你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心,安心在此住下吧!”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何如倩跳下床,打开房门。

门外立著俊秀的孟机,他的眸中流露出无比的喜悦与期待之情。

“孟机,有事吗?”她这是明知故问。

“我只是想来问看看你们昨夜睡得可好?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瞪了何如倩一眼,她是真不知他的来意,抑是存心作弄他,居然将他挡在门外,不请他进房看看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的人儿。

何如倩不知是真迷糊,抑或有意逗弄他。“昨夜我们睡得很好,目前尚未发现有缺什么,倘若有缺什么,我们会告诉你的。”

花遣云在房中听到他们的对话,略整衣衫,便走至何如倩身旁。

是他!居然真的是他!她心中扬起一阵狂喜。

孟机一瞧见她,两眼发亮,语含柔情道:

“花姑娘,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她心中狂喜,面上也露出了如花般的笑靥,含羞的道:

“昨夜睡得很好,谢谢孟公子收留,在此谢过公子大恩。”

“花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花姑娘肯屈就寒舍,这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求之不得呢!”

“好了!有话咱们进去再说吧!别净杵在门口。”何如倩走进房中,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啜了几口,花遣云与孟机也随即走过来,分别坐在她两旁。

花遣云为孟机倒了杯茶水。“孟公子请用茶。”

孟机忙不迭接过花遣云倒来的茶水。“谢谢花姑娘。”

“你们俩别这般生疏谢过来谢过去的,谢得我头都晕了!我先出去透透气,有什么事,你们两人慢慢谈啊!”她丢下他们两人,迳自走出房门。

房门正对著一雅净的庭子。

一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拉著项晨的手,娇声道:

“项大哥,四川好不好玩,改天你带我到四川玩玩好不好?”

“好,以后若有机会的话,我很欢迎你与孟兄到项家堡来玩。”

“不要,我不要跟他一道去,大哥最会管人家了,若是跟他一道去项家堡,一定不好玩,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也要回项家堡吗?”

“思雪,我这趟回去是有要事要办,不方便带你同行,下次吧!”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与何如倩的婚事,况且这一路上有何如倩一个麻烦就够了!他可不想再自找麻烦。

“项大哥,看在你是大哥的知交好友,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办啊!况且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嘛!”孟思雪仍不死心的央求。

“思雪,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一个人办就可以了。我答应你,下次若有机会,一定带你到项家堡玩。”她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她无非是想离家到别处去玩。

何如倩望见他们两人在庭中拉拉扯扯,极为亲匿,心中突然觉得怪怪的,极不舒服,仿彿被人背叛了一般。

尤其是看见那名少女,肆无忌惮的拉扯项晨的衣袖,而项晨却也并不拒绝,更令她觉得心头酸涩,且有一股无名怒火。

她越瞧越觉得生气,项晨怎么可以任她这般呢?太过分了!

她忿忿的走过去。

“这位姊姊,你是谁呀?我好像没见过你。”孟思雪好奇的瞧着她。

何如倩瞪著她仍揪著项晨衣袖的手,没好气的回她:

“我叫何如倩,你又是谁?”

“我叫孟思雪,孟机是我大哥。”孟思雪心想她既然会在家里,定是大哥的朋友,但是她有些不明白,她仿彿对她有些敌意,这是为什么?

“原来你是孟机的妹妹!”她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十分不善,却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看见她与项晨如此亲匿,令她心头不禁升起一把火。

“何姊姊,你是大哥的朋友吧!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到了这里才认识孟机的。”她十分不悦的睨了项晨一眼。

项晨见她投来不悦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他没惹她吧!她作啥给他白眼看呢?照理说该生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她不理会他的警告,硬是跑来管采花贼的事,这笔帐,他还没与她算,她反倒先给他脸色看,这是何道理。

孟思雪敏锐的发现他们两人好像神色不太对,心想不如先避开,免得待会儿枉受无妄之灾。她佯称有事,借故离开,躲在庭中一隅,观看他们两人的情况。

“姓项的,你也未免太不知廉耻,竟然在这里拐骗小女孩!”见孟思雪离开,何如倩便忿忿的指责他。

“我拐骗小女孩?我几时拐骗小女孩?何如倩你说话可要有凭据,莫要在此信口乱说。”她简直是莫名其妙,胡乱瞎说,竟然说他拐骗小女孩,太过分了!

“我信口乱说?哼!方才你不是在这与孟思雪纠缠不清。”提到她,她怒气上冲,火气更大了。

“你少瞎说,我哪有与孟思雪纠缠不清,你可别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他从头到尾都没碰孟思雪一根寒毛,她竟然说他与她纠缠不清,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有没有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她冷哼。

“我自问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她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哼!是吗?”其实她也看得很清楚,是孟思雪缠著他,他确实对她没有逾矩的行为,但是她就是气他,为什么不严词拒绝她,竟让她对他纠缠半天。

“是不是天知地知,我不需向你解释。我想,咱们应有一笔帐要算。”

“什么帐?”她愣愣的问他。

“若你不健忘的话,你应该记得前天我说过什么话。”

“你说过很多话,我怎知你说的是哪一句。”

“好,既然忘了,那么我就提醒你,前天我说如若你胆敢给我耽误到行程,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马背上,直接运回项家堡。”

“你敢。”她怒目瞪他。

“你说我敢不敢?”他确实恨不得打断她的腿,免得她又胡乱跑,让他为她提心吊胆,深恐她有什么意外。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这么做,一来是他绝下不了手,二来倘若他真这么做了,后果不堪设想,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定会与他没完没了。不过唬唬她,总可以吧!

瞧他的脸色,她瞧不出什么端倪,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这么做,不过,她绝不会让他碰到她毫发的,凭她的武功,哼!他焉是她的对手!

“我警告你,凭你的武功是决计伤不了我的。再说我这么做也是解人危难、仗义援手,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你对你自个儿做的好事,难道一点也不觉得有错吗?”她也未免太自大了,他伤不了她?

“我确实做了不少的好事,你说的是哪一桩?”她说的好事,显然与他说的“好事”是不一样,并非她听不懂他话中之意,而是她自命是行侠仗义的侠女,是绝不会做“不好”的事的,所以才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花遣云的事你怎么说?”昨夜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中,他在暗中注意她许久,她如何将花遣云灌醉及如何将花遣云带到别苑中,他都瞧得一清二楚。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我仗义援手自火坑中救出一位清白无辜的好姑娘,这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她十分自豪,没有半分愧疚之色。

“你完全没有征得花姑娘的同意,就将她灌醉带出吹月楼,还让吹月楼的人误以为她真是被采花贼给掳走,这算是一件好事吗?”

“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她好,她年纪轻轻的,难道你忍心见她在吹月楼糟蹋了太好的将来吗?况且她还是你好友的意中人,难道我不该帮他们吗?”

“至少你应该征得她的同意,不应该骗她。”

“骗有二种含意,一种是恶意的欺骗,一种是善意的欺骗,我之所以骗她是基于善意,难道有错吗?”

“你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是不对,事后若是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怕她也不会谅解你。”

“那时她与孟机早已情投意合再恩爱不过了!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对我也是只有感激,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对于此事的前景,她可是非常有自信,绝对能撮成一对佳偶的。

项晨不以为然的瞄她一眼。“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美,若是他们两人一个是落花有意,一个是流水无情呢?”

“此事不劳你费心,方才我瞧花姑娘对孟机似乎已极有好感,绝不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假以时日,他们俩必能成就好事的。”

项晨被她说得默然无语,她总有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但又教人难以反驳。

“何姑娘,此事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孟机与何如倩坐在庭中百花庭里。

“接下来你娶了花姑娘便是了!”何如倩轻轻松松的道。

“这问题是我要如何迎娶花姑娘呢?”孟机何尝不想,但是尚有一些问题未解决。

“你用大红轿子去迎娶她呀!这你不会吗?”何如倩横了他一眼,似在说他太笨了!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

“但是她愿不愿意嫁给你还是一个问题,还有她要以何种身分嫁给你?总不能就用歌妓的身分嫁给你吧!否则只怕令尊大人非把你打死不可,可是这样?”

“不错,这正是我所挂虑之事。”

“你尽管安心等著当新郎倌吧!这些事我已替你想到了。”

“当真?”

“当然,我何如倩说一是一,既然我已插手管了你这件事,自然会替你觅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放心吧!”她语气十分坚定,似乎十分有把握。

“何姑娘。”季平气喘吁吁的跑来。

“季捕头,什么事呀?瞧你跑得这么急。”

“不好了!花姑娘她”他喘了一口气,又道:“她被采花贼给掳走了!”

何如倩与孟机两人对看一眼。

“你这么急著来告诉我就是这件事?”

“是啊!咦!难道你一点都不惊讶吗?”何如倩冷淡的反应,出乎季平意料之外,他以为她该很吃惊才是。

她不答反问:

“季捕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四处找,找不到你,心想你或许会来这里,便到此找找看,你果然在这里。”季平对她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也许是她有一种见义勇为的侠义感吧!他素来就不喜欢女子太过娇柔,他欣赏英姿飒飒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较有朝气。

他才说完,眼睛便定定望着前面,她不是被采花贼给掳去了吗?怎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花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何姑娘救了她呀。”孟机使了个眼色给何如倩,便忙上前拦住花遣云,将她带往别处。

“原来何姑娘你救下了她,难怪方才我说花姑娘被采花贼掳走了,你一点都不吃惊。”

“其实我一直暗中在保护花姑娘,只可惜那时急著救回花姑娘,让采花贼给逃了。”她轻描淡写的道。

但季平对她可是佩服了。“那厮逃得了这一次,必逃不了下一次,有何姑娘相助,我相信很快就能擒住他的。”

“季捕头,有一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在下定全力以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花姑娘已被我救下,此事想请你暂时保密。”他若是说出去,那岂非功亏一篑。

“这是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你这么做定然有用意。”

“不错。”她对他微微一笑。

“那么何姑娘可否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或许这与擒采花贼的事有关,想来她定已有计策可擒得采花贼了!他既然身为凤阳县的捕头,必须也为此事出一份力才行。

“天机不可泄漏,此事暂时不便告诉你,若事情成熟后,我一定告诉你。”这个人真是老实,居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这么欺骗他,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情非得已,相信老天也不会怪她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回音了!”

“嗯!”“花姑娘,有一事我憋在心中,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姑娘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无妨。”

何如倩犹疑片刻,才道:

“初见花姑娘时,我就算得与花姑娘十分投缘,在家中!我只有三位兄长,并无其他姊妹可以谈心,因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花姑娘可否成全我?”

“何姑娘请直说,只要我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帮助何姑娘。”

“其实这事很简单,我是想可否有此缘分与花姑娘结为异姓姊妹,希望花姑娘不要嫌弃。”

花遣云微愣片刻,随即感激的道:

“蒙何姑娘如此错爱,花遣云不胜感激,但我出身青楼,只怕配不上何姑娘。”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我的眼中人是没有贵贱尊卑之分的,有些人命好生在富贵之家,那是因为他会投胎,投胎到好人家里去有些人命不好,投生在穷苦人家中,这些都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端看上苍如何安排。花姑娘又何必如此看轻作践自己呢!你的优点长处,我相信有很多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都还比不上你呢!因此我才会想与你结为异姓姊妹,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一片诚意。”她说得十分诚恳。

花遣云听得动容,眼眶含泪,她感觉得出何如倩是真诚的愿与她结为异姓姊妹。她世上再无亲人,如今有人愿与她结为姊妹,她除了喜悦之外,更多一层的感动。

“若何姑娘不嫌弃我,我万分愿意与何姑娘结为异姓姊妹。”

“太好了!我今年十八岁,那你呢?”即将得一好姊妹,她不禁十分雀跃。

“我二十岁。”

“那么你就是姊姊喽!我的好姊姊,待会儿咱们就摆个香案,向上苍宣誓,咱们俩自今日起结为姊妹。”

“好。”

准备好了香案,她们特地请来了孟机与项晨在一旁观礼,顺便为她们做个见证。

结拜仪式结束后,何如倩兴奋的拥住花遣云。“自今日起,咱们俩就是好姊妹了!”

“是啊!我的好妹子。”多年来,这是花遣云。”他随口敷衍。

“写文章!”孟思雪以仰慕的眼神望着他。“原来项大哥是如此文雅之人,不知项大哥都写些什么文章,可否借我一观?”她探头向门内,欲窥知一、二。

项晨站到房门外,忙将房门关上,免得让她窥见他搁在桌上的纸上所写的文字。

“没写些什么,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文章,不值得一看。”他将身子挡住房门口,以防她突然闯进。

“没关系,就让我看一看嘛,就算写得不好,我也不会取笑你呀!”

“真的是没什么,不值得一看。”说什么他都不能让她瞧见他写的是什么,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既然没什么,那让我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好嘛,让我瞧瞧嘛!”她拉著他的衣袖,撒娇道。

“真的是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字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他真懊恼为何开门前不把纸给收好,若是让她瞧见纸上的字就糟了!敝来怪去,都该怪何如倩,若非是她这个无理的要求,现在他怎会如此!

孟思雪狐疑的望住他,瞧他这副模样,房内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项大哥,你这么紧张,你房内该不会是有什么秘密吧!”她一脸暧昧的笑容。

“没有。”见孟思雪一脸暧昧的笑容,他心中一惊,以他所知,这小丫头向来就好奇心很重,非打破砂锅问到废不可,得赶紧将她打发走,否则很有可能被她发现他纸上所写的字。“什么秘密也没有,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进到我房内,而且我们孤男寡女也不适合单独在同一间房内,这样会惹来非议坏了你的名节。”

“项大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迂腐,什么孤男寡女的,咱们只要心无邪念,行得正、做得正,还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况且你可是大哥的好友,我敬你如大哥一般,而你不也视我如小妹,既然是兄妹,还有什么闲话好说?如若你真不喜欢有人进你房内,不如将你桌上写的那些纸,拿出来借我一观,我只要看一下就好,马上还给你。”他的欲盖弥彰,更加引起她的好奇心。

“真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几个字而已,对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他忙引开话题,希望她不要再追问那些字是什么。

他越是不想让她看,她越是想看他到底写了什么,为何这么怕她看?不过,她来找他,确实有事,这事比较重要,先谈这事,待会儿有空再趁机瞧瞧他到底写些什么。

“我听大哥说后天你就要动身回项家堡了,是吗?”

“不错。”见她果然没再追问那些字,他松了一口气。

“项大哥,我想跟你一道到项家堡。”她的眼眸充满希冀望着他。

“啊!这次不成,下次吧。”

“怎会不成呢?我听大哥说你这次带何姊姊到项家堡,主要是要给项太君拜寿,我也很敬佩她老人家,想亲自给她拜寿,难寿,难道不成吗?”

她说得好听,其实主要是想去玩,项晨也很明白这点,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他若是拒绝,好似有些说不过去,细想片刻,便道:

“思雪,你有这份心意,我替太君向你道谢,但是四川与此路隔千里,令尊大人不会同意让你去的。”

“只要你肯答应我去,我就有办法让爹爹答应的。”

“我不能答应,除非令尊大人同意。”他很坚持。其实他是看准了她爹绝不会答应让她与他一道去,因为他从孟机那里得知,她爹家教很严,尤重礼教,所以绝不可能让她一个未出嫁的闺女,与一名男子在一起。

她嘟起嘴跺脚。“我都说了,只要你先答应带我去,我就有办法说服我爹爹的。”

“还是不行,除非你爹爹先答应。”他才不自找麻烦。

“项大哥,我求求你嘛!人家真的很想去给项太君拜寿的,你就成全我的一片心意,好不好嘛!”她扯著他的衣袖,低声求著。

“你有这份心意,我很感谢,但是除非令尊大人同意,否则我是无法带你一起去的。”他不为所动。

“别这样嘛!人家是真的很想亲自给项太君拜寿的,我很仰慕项太君的威名,想见她老人家一面,这样你也不肯成全我这么一点心意吗?只要你肯答应带我去,我爹那边是绝不会有问题的,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嘛!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她可怜兮兮的拉著他的衣袖哀声道。

何如倩原开开心心的要来看项晨那些字写多少了,但在不远处,就又瞧见了他们俩在拉拉扯扯。

无由来的,忽地心头升起一把火。连双眸也冒了二朵怒火,不假思索,便冲到他们面前,不悦的叫道:

“你们两人是在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项晨一见她来,不禁露出笑容,迎上前去,柔声唤道:

“如倩。”

“何姊姊。”孟思雪也唤了声。

何如倩横了项晨一眼,语意不善的道:

“瞧你现在的样子,头发没梳,衣冠没整,就站在门口与孟姑娘拉扯不清,你不怕让人见了笑话吗?”

“我”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归根究抵,他会这样,是谁害的?还不都是因为她。

“何姊姊,这”“还有你,虽然这是你家的别苑,但是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竟然与男人在此拉扯不清,你羞是不羞?”

“我”孟思雪一脸无辜,她今天是怎么了?莫非是吞了火,否则怎么火气这么大。

“如倩,不是这样的,思雪是有事来找我,但因为孤男寡女,我不方便请她进房中,所以便在房门口谈。”项晨不解是谁惹了她,为何她一脸怒容?

一瞧见他们俩又在拉扯纠缠,她的心头就很不是滋味,酸酸涩滥的,甚至怒火中烧,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怒冲胸臆,她怒瞪项晨:

“有什么事竟然要拉拉扯扯才能说?”

孟思雪见她火气越来越大,心想还是趁早开溜,免得待会儿被这无名火给烧到,她趁何如倩没注意时,悄悄溜走。

“是思雪要我带她一起到项家堡,我不答应,她便苦苦哀求。”项晨一脸委屈,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生气。

“是吗?我看是你在诱拐思雪吧!你看她年纪小,好骗,所以便想诱骗她,是不是?哼!你简直是下流无耻!”她忿忿不平的道。

“你”被她说得如此不堪,他也生气了!“你在瞎说什么,思雪是孟兄的妹子,我怎么可能诱骗她,再说我是那种人吗?你说得太过分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不是那种人只有你自个儿心里知道。”

“我从头到尾哪没碰过思雪半根头发,你这么说太没道理了!”昨夜没睡饱,脾气本就不好,又被她说得如此不堪,令他更是气恼。

他确实是都没有碰过她,但是不知为何,她一瞧见他与孟思雪在一起,心中就有气,她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爱与谁在一起,干她何事,为何她竟觉得很难受呢?

她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这件事必须彻底想清楚,为何每次见他与孟思雪在一起,她便觉得心头不舒坦,十分难受,甚至很生气,这已非第一次,她得弄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真是奇怪!”孟思雪喃喃自语。

“什么事奇怪?”文池月走至她身畔,好笑的瞅著她。

“文姊姊。”

“思雪,你方才在嘀咕些什么?”

“方才我去找项大哥,后来何姊姊也来了!可是不知是为什么,何姊姊好生气喔!”

“哦!如倩妹子在生气?”

“嗯!是啊!她还当面斥责我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为什么她会这么说?莫非你真与项公子”

“才没有呢!我是去拜托项大哥回去项家堡时顺道带我去,可是他硬是不肯答应,定要爹爹答应才肯带我一道去,所以我便缠著他,求他答应。”

文池月低头细想片刻,问道:

“后来呢?如倩妹子又说了什么?”

“后来她又教训了我一、两句话,我见她似乎正在气头上,火气不小,便赶紧趁机溜了。”

“那么你就不知道如倩妹子与项公子之后怎么样了?”这几日,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她也隐隐有所觉。

“我走了之后,远远的瞧见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吵了几句,然后何姊姊就走了!项大哥望着她片刻,才进房中。”其实她是一直躲在附近偷窥他们,但是这种事怎能说出来呢!

“哦!”文池月低头深思。

“文姊姊,你知道为什么何姊姊那么的生气吗?”

“我想她可能是在吃醋吧!”

“吃醋!何姊姊为什么要吃醋?啊!你是说”孟思雪蓦地眼睛一亮。

“不错。”

“嘻!真好玩,何姊姊跟项大哥,嗯!还算挺登对的。”

“思雪,你方才可有瞧见如倩妹子是往哪儿去了?”或许她此刻正需要有人能与她谈谈。

“我见她往庭子去了。”

何如倩一手支著头,坐在百花亭中。

唉!奇怪,这阵子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总是无由来的发脾气呢?

项晨又没招惹她,为何她总对他感到生气?尤其是见他与孟思雪在一起时,便不自觉的怒冲胸臆,这是为什么?

瞥见枝头上站著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吱吱喳喳的不知在叫些什么,但是看那情状,煞是恩爱。

不觉心中一动,忽想起那日在林中的情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武功那么的好。当那坏蛋的钢刀架在她的颈上,威胁他时,他定定的望着她,之后便答应那坏蛋的要求,将剑交给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她竟心急的大喊“不可以”完全没想到那把大刀正架在她颈子上,只要轻轻一抹,她便香消玉殒。那时她所想到的是他将剑交出去,一定会没命的,所以才心急的大喊。

可是他为了她,果真将剑交给了他们,想至此,不禁觉得甜滋滋的。

她伸手抚著肩上的伤,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全没顾虑到自己的安危,只想要为他挡去飞镖。

想到他见到她中镖的焦虑神情,心中微觉一暖,为了她中镖,他竟然愤而将他们全都废去了武功,这对习武之人而言,真是生不如死!

再想下去,她不禁羞红了双颊,他竟然那样为她解毒!

又思及那一吻,心头不禁如小鹿乱撞般怦怦跳著。

那吻的感觉--好奇妙,甜甜的、火热的,教人不由自主陶醉其中,无法思考。

啊!真是羞死人了!他那样非澧她,她竟然

羞得用双手捂住脸庞,仿佛有人在笑她似的。

“妹子。”文池月奇怪的望着她半晌。

好像有人在唤她,她放开手,抬头看“姊姊。”

“你怎么了?不舒服是吗?脸怎么这般红!”文池月关切的道。

何如倩闻言,忙用手抚著脸颊,羞怯的道:

“没什么,可能是晒了太阳吧!”

“哦!是吗?”她怀疑的盯著她瞧。今天的太阳并不烈,怎么可能把脸都晒红了!况且她在亭子里,根本晒不到太阳。

“姊姊,你找我有事呀!”

“我听说你与项公子,不知为何起了一些争执?”

何如倩皱起了眉头,想不到传得这么快,不过是方才的事,姊姊立刻知道了!

“嗯!”“你们为什么事起争执,可以告诉我吗?”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些小事而已。”不是她不想告诉文姊姊,只是想想,还真是没什么事。

“妹子,咱们俩既已结为姊妹,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我很希望能为你分担一些事情。”文池月诚恳的道。

“姊姊,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件事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要怎么对她说呢?

“没关系,你只要说出你心中的感觉就好了。”

“这应该要从何说起呢?总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瞧见项晨与孟思雪在一起,心头就觉不是滋味。”她很困扰的道。

文池月闻言,轻笑一声,道:

“妹子你不明白,不过我想我明白。”

“哦!姊姊知道这是为什么?快告诉我!”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你这是在吃醋。”

“吃醋?!这怎么可能?我为何要吃他们的醋?”她吃惊的道。

“妹子,这就要问你自个儿了!你心里对项公子是否有什么比较特殊的感觉?”

“我”她偏头凝思,半晌才道:

“没见著他时,我会觉得心里怪怪的,有些想念他。见他不开心,我也会觉得不开心,若他开心呢,我也会很开心,不过若是我瞧见他与思雪有说有笑,我就会觉得很生气。”

“妹子,你可记得上次你曾问过我喜不喜欢孟公子?”

“嗯!记得。”为何姊姊忽然提到此事呢?

“那时我对孟公子的感觉与你相同,见不到他时,我非常的想念他,想要见他面,每当一想起他,心里便觉得甜甜的,可是因为见不到他,又觉得苦苦涩涩的十分难过。当我见到他开心的笑容时,我也仿佛被他感染似的,也很开心。可是若他不高兴时,我的心便也跟著沉重起来。有时候我会想到,也许将来他可能会再纳小妾,我的心顿时感到疼痛难忍,我不希望将来有人来跟我分享他的感情,不过,将来的事怎么样,并非我能掌握预知的,只要他现在对我好,那就够了!”她露出一抹幸福的笑靥望向何如倩。“妹子,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何如倩错愕的呆望她:

“姊姊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是喜欢项晨的!”

“我说没有用,要你自个儿也这么认为,那才是真的。”文池月好笑的瞅著她一脸愕然的神情,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她太震惊了!一时无法置信自己竟然会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个粗鲁的人?

他有哪一点值得她喜欢呢?

既不温柔,又不体贴,也不是什么英雄豪杰。

好像不太对,这几日他对她倒也是温言软语,不曾再恶言相向,而且每到吃药时间,他总也是细心的为她端来汤药。还有上次在林子中,他对付巫山九恶的情景,倒也不失为豪杰。

她支著头,呆怔的回想文池月说的话,没注意到她已悄然离开。

良久,她自言自语的道:

“好吧!显然他不太差,那我就决定喜欢他好了!而且他还瞧过我的身子,还亲过我,依礼,除了他,我是不能再嫁其他人了,对,他得负起责任娶我。咦!不对,我决定喜欢他,可是他喜欢我吗?或者是,他根本喜欢的是思雪呢?不行,他亲过我,不可以再喜欢别人,哼!他要是敢喜欢别人,我定要他好看!”

“唉!是谁说过自古多情空余恨,说得真好,想我一片真心,却教她给糟蹋成这样,真是不值!可是却又偏偏放不下她,真是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是我自找苦吃,怨不得别人,唉!”项晨坐在房门廊前的栏杆上,对天长叹。

“项兄,作啥哀声叹气的?”孟机好笑的瞧着他长吁短叹。

“唉!没什么,不过是感叹世事无常昨日的仇人,可以变成今日的朋友。”

“项兄因何有这般的感叹呢?”

“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道的。”还是别让他知道,免得届时他笑话了。唉!丙真十年风水轮流转,不久前他笑他,现在呢?他比他更傻。

“项兄,我瞧你这是有感而发?!”

“这话怎么说?”项晨不解的盯著他。

“你应当比我还清楚,怎么反倒问我呢?”孟机神秘的道。

莫非他知道了?项晨有些吃惊的瞧着他。

“项兄为何这么吃惊?咱们相交数载,知之甚深,你的心事,我多少也看得出一、二吧!否则岂非枉为知交一场。”

“哦!那么孟兄知道了些什么?”果然瞒不了他。

“我想方才项兄之所以有感而发,应当是为了一个人吧!”

“那么孟兄认为是为了何人?”

“自然是那个当初你说娶了她会三生不幸的人喽!”孟机有意调侃他。想他当日,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娶她的,可是如今,居然在为她烦恼,这该说是报应吗?

“孟兄,你何必这般挖苦我?”怪他当初把话说得太满了,今日才会被他取笑。

“项兄别介意,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何姑娘真的是一位难得的好姑娘,就说上次在林中时,她奋不顾身为你挡去毒镖,这就绝非一般姑娘能做到。”

“我明白,可是唉!”

“怎么了?莫非项兄有何难处?”

项晨细想片刻,也罢,告诉他,或许他能为他拿个主意也说不定。

“问题就是在于她与一般的姑娘不太一样,少了一根筋,始终不明白我对她的一片情意。”

“既然如此,你直接告诉她你的心意那不就得了。”

“要我直接对她言明!不,我做不到。”他拉不下这个脸来,还有若是她拒绝他,教他情何以堪。

“你不对她说,她怎会明白你的心意呢?”

“我对她这么好,她应该也能明白呀!”

“你方才不也说过,她跟一般姑娘不太一样,少了一根筋,所以若是你不明说,只怕你对地再好,她都不会明白的。”

“我说不出口,而且若是我说了,倘若被地拒绝,那我情何以堪。”

“想不到项兄竟然是如此怯懦之人,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敢开口表明。”孟机存心讥讽他。“枉我还一直认为项兄乃当世豪杰,敢做敢当,想不到一碰到情字,你也没辙了。”

项晨知他是故意要激他,但是他说的也是实情,他此刻确实是没辙了!尤其他所爱的人又是何如倩,这令他更束手无策,他无奈的叹一声:

“唉!你说的不错,我此刻确实是没辙了!”

这出乎孟机意料之外,他以为他听到他那些话,定会辩驳,没料到他竟然还承认了!

“项兄,其实只要你肯对何姑娘开口,我想事情是大有可为的。”

“怎么说?”他可没那么乐观,方才他才跟她吵了一架,加上之前她又那么狠心,要他写下那些屈辱的字,他实在很难想像此事有什么可为的。

“上回在林子中时,何姑娘肯奋不顾身为你挡去毒镖,可见她对你应是有情有义的,若非如此,她怎么肯以身相救呢?我想,她此刻应是在等你对她开口,表明心意,你总不至于要她对你先开口吧!”

项晨蓦地眼睛发亮:“孟兄,你真认为她对我是有情有义的?”

“不错。”

“那你认为我应当如何对她开口才好呢?”他的心雀跃不已,兴奋的道。

孟机轻笑一阵一入情网,好似任何人都会顿时变笨。“项兄不妨找个宁静清幽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然后再告诉她你的心意。”

他很兴奋的问他:“那么此地可有什么宁静清幽之处?”

“在别苑左边不远处,有一小土丘,那儿倒是挺清幽的。”

“孟兄,依你看,我应该要如何约她去呢?”

连这也要问他,他真的是变笨不少了。“你只消对她说,有事想跟她谈谈,请她暂时移驾。”

“她会答应吗?”他有些担心。

“会的,只要你温言对她说,她一定会答应的。”孟机耐心的道。

他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的跳下栏杆,他手足无措的又问孟机:

“你看我什么时候去邀约她较好?”

孟机好笑的瞅著他,道:

“我瞧日落时分较好,那时有满天彩霞相伴,更有利于你对地表明心意。”

项晨猛然握住孟机的手,感激的道:

“孟兄,多谢你的提醒,将来若是能成就此一好事,我定不会忘了你的。”

“咱们多年相交,还需这般客套吗?”

项晨眸中闪著希冀的光芒,他已迫不及待在期待黄昏之约。

“项晨,你说有话跟我说,咱们来了这好半天了,日头也快落下了,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呢?”今天下午,他神秘兮兮、古古怪怪的告诉她,说有话要告诉她,还非得约在这小山丘上,可是现下,都来了好半晌,他却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

“如倩,你不觉得夕阳很美吗?”他没头没脑的说一句。

何如倩古怪的看他一眼。

“就这样?”他不会是专程约她来此看夕阳的吧!

“什么?啊!不是,我是另有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他嗯呀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重点。原先早就想好的话,可是一见到她,全忘得精光。

“你别净在嗯呀!有什么事,直说就好,干嘛吞吞吐吐的。”她不耐的催促他。

“我其实是有话告诉你,我嗯想告诉你这个我嗯”他实在提不起勇气说出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何如倩眉头都皱了起来。“喂!你有话就直说,作什么拖拖拉拉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项晨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她越是催他,他越是说不出口。“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哎呀!懊怎么说才好呢!”他的手忙乱得不知搁在什么地方才好。

见他十分异常的举止神态,她也不禁心生疑惑,他是吃错药了吗?怎么这么古怪,一句话也说不全,还结结巴巴的紧张兮兮。

太奇怪了!这完全不像平日的他嘛!

他到底是要告诉她什么,为何这般期期艾艾,难以启齿?

啊!莫非他要告诉她的是见不得人的事?

她睨了他一眼,高声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找我帮忙?”

项晨闻言,脸色微变,虽然他要告诉她的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总也不能如此喧哗昭告世人吧!

他连忙挥手,道: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埋藏在心里的话”

“哦!是什么话?快说呀!”他心里的话!为何要告诉她呢?真是令人费解,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我这个嗯!”他还是说不出口。不禁暗怪自己为何如此胆怯,一句话也说不出。

“到底是什么话,你倒是说呀!你再不说,天都黑了!”

“我”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算了!不如改日再告诉她吧!他心中已打退堂鼓。

“我什么,净是在我呀这个呀,一句话也说不全,好吧!既然你不说,那么我就先说了!”

“你也有事要告诉我?”他挺讶异的。

“嗯!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她正色的道。

“什么事?”

“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跟孟思雪纠缠不清纠缠不清。”她已决定喜欢他,就不容他再与其他女子有瓜葛,毕竟她肯喜欢他,那可是他毕生最大的荣幸,他要是敢乱来,她一定不饶他。

“我没有和她纠缠不清,我与她不过是”他的兄妹之情尚未出口,何如倩就已怒道:

“你真是不要脸,竟敢对她心存妄想,她可是你的好友孟机的妹妹,你怎么可以”

莫名其妙挨她一骂,项晨觉得冤枉又生气。

“我不要脸?!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指责我?”

“做了什么事,你自个儿心里有数,还要我明说吗?”她恨恨的道。

“我就是不明白,请你明说。”

“你对不起我!”她气愤的自牙缝迸出话。心里觉得伤心又难过他毁了她的清白,怎么还可以再喜欢别人,该死的项晨,太可恨了!

项晨一头雾水。

“我对不起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做了什么事吗?

瞧她满脸悲愤,好似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他细想,有吗?没有耶!

但是见她这般神情,不禁心中发疼,万分不舍,柔声的问她: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你这般生气。”

“你还有脸问我!你自个儿做的好事,难道你会不知?”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别生气。

“我真是不知道,你告诉我,若真是我错,我定向你认错赔罪。”

何如倩毫无预警,蓦地嚎啕大哭起来,她的泪水顿时倾泻而下,弄花了她的俏脸。

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他却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教她更是伤心。

枉她已决定喜欢他,可他喜欢的却是别人,一想到此,她哭得更加伤心。

项晨见她没由来的哭将起来,而且哭得甚是伤心,不禁慌了手脚,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他不会安慰别人,也不曾有女人在他面前哭,唯独她,一连两次,在他面前莫名其妙便哭了起来,他不仅头疼,连心也被她哭疼了!

“你别再哭了!若是我错,我在此向你赔罪认错,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她不理会他,哭得更是大声。

她哭得这么伤心,他却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意,越想越难过,臭项晨、死项晨,呜

他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抑是说错了什么?竟惹得她伤心至此。

方才,他不过是说了“我没有与思雪纠缠不清,我与她不过是兄妹之情”虽然兄妹之情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想不透这句话到底有何不妥,竟引得她如此大的反应先是怒而责骂他,然后便是嚎啕大哭。

他实在参不透个中原由,见她的珠泪如雨般不停的落下,他的心也隐隐作痛。

“就算是我真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打我、骂我,我只求你不要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你走开,我不要你管。”她忿怒的推开他想为她拭泪的手。

“你哭得这么伤心,我怎忍心不管你呢?”他眉头深锁,不知该如何劝她收住泪水。

“你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啊!”他苦恼的呆立原地,不知究竟该怎么办。他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她,竟惹得她啼哭不休。

“我叫你走,你听见没有?好,你不走,那我走。”泪水滑落她的面颊,遮住了她的视线。

忽闻“咚”的一声,她滚落小山丘。

“如倩!”项晨惊呼。立即纵身跃下,抱住她,与她一同滚落山丘。

当他们翻滚了十数圈,终于滚到山丘下时,项晨将自己当成肉垫,让何如倩安稳的趴在他身上。

“如倩,你有没有受伤?”当他们停止滚动,项晨焦急的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怔怔的看着他。

“我不想你受伤。”他拨了拨她散落的秀发,专注的瞧着她。

“你没必要这么做。”

他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深情的凝视她:

“倘若让你伤著了,我会比你更难受。”

她不解的望着他。

“如倩,之前我从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直到上次在林中时,我才明白你对我有多么的重要见你受伤时,我的心仿彿也在淌血,看你痛苦时,我的心也紧紧纠结著,你知道吗?那时我才明白,我不能没有你。”他紧紧抱住她,终于提起勇气诉说自己心里的话。

“你”她听得呆住了!只是愣愣的瞧着他,半晌才道: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他鼓起勇气,微笑的凝视她,一个字一个字道:

“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消化著方才她所听到的话。

这是真的吗?

她没听错?!

他真是说“他喜欢她,他爱她”!

噢!天呀!

“你方才说什么?可以再说一次吗?”

“就算是说一百次,我也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他不停的在她身边呢喃。

“喔!项晨,我好开心!我真的开心。”她兴奋又激动得紧紧挽著他的颈子。

她接受了!她真的接受了!

他的一片情意,果真没有白费!

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咦!”何如倩突奇怪的看着他。“你喜欢我,那么思雪呢?你该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我告诉你,若你真是这么想,我是绝不会饶你的。”

“我喜欢你关思雪什么事?我对她不过是兄妹之情而已,怎么会脚踏两条船呢?”她说不定是误会他和思雪,啊!难怪方才她要他不能再和思雪纠缠不清,原来是这么回事。

“兄妹之情?!你当真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她闻言心中一喜。

“是啊!三、四年前我认识她时,她不过是个十来岁大的小孩子,我一直当她是妹子,她也把我当成是大哥,有什么不对吗?”她果真是误会了!敝不得她每次瞧见他与思雪在一起,便都责怪他不要脸,咦!难道她是在吃醋?这么说她对他果真是有情的了!

“原来是这样。”她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容。她错怪他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谁教他与思雪那么亲匿,难怪她会误会嘛!

项晨总算发现她还趴在他身上。“如倩,咱们这样不方便说话,不如换个姿势吧!”

“不会呀!”她没意会过来。

“咳!咳!你不觉得咱们这样说话有点奇怪吗?”

她左看右看,终于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他身上,羞得立即爬了起来。

“砰”的一声,她绊到裙摆,又栽了下去,将他胸中的空气给撞了出来。

“咳!”项晨猛咳一声,她撞得还真疼。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了?”她立时移动身子,蹲在一旁,揉著被她撞到的胸口。

她这股难得的温柔,令项晨不禁有些晕眩了!

能享受她这般前所未有的温柔,就是再被她撞一次也值得。

“痛呀!”他佯装一副很疼的模样,享受这千载难逢的温柔。

她歉疚又心疼,不停的按住他的胸口“好些了吗?”

“还是很疼。”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她如此难得的温柔,不禁令他有些销魂,飘飘若仙,若是她以后也都能如此,那就更完美了!

“还疼呀!也许是内伤了!咱们得赶紧找个大夫瞧瞧,来,我扶你回去。”她担心的扶起他。

“不用了,现下好多了。”唉!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真的好些了吗?你可不要勉强。”何如倩扶著他,挺担忧的问。

见她如此担心,项晨心中一暖方才骗她,心中虽有些过意不去,但应也无伤大雅,而且又能见到她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实在很值得。

“真的好些了!你不要担心。”他柔情万缕的凝视她,不禁觉得此刻的她真是美!”

微风伴著星子,徐徐拂著,令夜真是最美的一夜

春末夏初,骄阳也开始变得猛烈了!

百花亭中,坐著三个人在躲避艳阳。

“妹子,明日你们就要上路了,我真是很舍不得,这一路上,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文池月离情依依的拉著何如倩道。

“池月,这一路上有项兄照顾何姑娘,她不会有事的,况且再过两个月,我们大喜之日,你又可以再见到何姑娘了!”孟机心疼又深情的瞧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是啊!姊姊,再过二个月我们又可以再见面了。”

“咦!何姑娘、花姑娘、孟公子,你们怎么全都在这儿?”季平面带笑容,朗声道。

“季捕头,你叫错了吧!咱们这里并没有花姑娘。”孟机早已将事情告诉他,怎么他还改不了口。

“喔!对,我一时叫错了!应该是文姑娘才对。”孟机已对他坦言,采花贼之事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目的是为了花遣云,既然此事没有伤及无辜,见他又是一片痴情,季平便答应为他保守此一秘密。

“季捕头来此可是有事?”孟机见他满面春风、意气飞扬,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

“辞行?季捕头要远行?”

“我奉派调往府衙,担任九县总捕头。”季平开心的道。

“原来季捕头升官了!抱喜恭喜。”

“其实这次我能升调九县总捕头,都是拜项兄及何姑娘所赐。”

“这话怎么说?”何如倩不解的问。

“因为朝廷缉捕巫山九恶已经很多年,始终没能抓到他们,这次拜项兄及何姑娘之赐,让他们在本县归案,所以我才能调升九县总捕头。”

“这也不过是凑巧,没什么,你不要这么说。”

“不只是为我个人,为了黎民百姓,我都应该代他们谢谢你与项兄擒住了这些恶人。”季平抱拳对她拱拱手。

“这是我们习武之人应做的事,季捕头不需如此多礼。”何如倩开心的道。“对了,季捕头何时去上任?”

“明日一早。”

“那么在此敬祝季捕头事事如意、前途无量。”

“谢谢。我听说何姑娘与项兄也是近日要离开凤阳县。”

“不错,我们也是明日要走。”

“那正好,咱们可以同行。”季平心中一喜。

“只怕没办法,项兄与何姑娘是往南行,季捕头你是北上,你是背道而驰的。”

“啊!那真是可惜。”季平万分惋惜的道。“今日一别,若要再会,只怕很难。”

“没关系,将来若有机会,我们会去看你的。”何如倩已打好主意,先到项家堡拜完寿,再来此参加姊姊大婚之后,便再顺道到他那里玩玩,又可多在外面逗留一些时日,不用那么早便回江凌山庄,哇!太好了!

“好,我就在青州恭候你们大驾。”季平朗声道。他现在已能想像那种“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心情了。“对了!何姑娘,我这儿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

季平自怀中取出一支簪子。“是这支发簪。”

从小到大,除了江凌山庄内的人,还不曾有外人送她东西,因此地开心的接过发簪,拿在手中端详。

孟机与池月两人奇怪的互看一眼,默不作声。

“季捕头,这发簪挺好看的,可是你为何要送我这发簪呢?”

“我早就想买一样礼物以答谢何姑娘这段时日的帮忙,但又不知道该买什么,昨日我无意间瞧见这珠玉簪子,心想何姑娘应会喜欢,所以便把它买下,送给何姑娘,聊表谢意。”他虽然颇仰慕她,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她似乎是不可能的,这次送簪给她,除了谢意,并无他意。因为是她帮他解决了令他棘手的采花贼之事,又因她的缘故,助他将朝廷缉捕已久的巫山九恶擒到归案,使他此次能升官,所以她也可算是他的贵人。

“这支簪子不知何姑娘是否喜欢?”

“喜欢,只不过太让你破费了!”

“区区一支簪子谈不上什么破费,不如我帮何姑娘插上,可好?”

“好啊!”她没有细想便一口答应。

孟机与文池月对看一眼,不知该不该出声阻止。

他们俩虽是光明磊落,心无邪念,但是这若是瞧在别人眼中,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尤其若是让

何如倩略欠身,将头微低,让季平帮她插上发簪。

项晨兴高采烈的自庭中朝这走来,当他走近亭中,瞧见这一幕时,怒冲胸臆,不可抑遏,登时气红了双眼,怒气冲冲的直冲进百花亭中,粗暴的拉开何如倩。

“你们在干什么?”他怒不可遏的道,连一双剑眉也直挺挺的竖起,只差没怒发街冠而已。

“你做什么这么凶啊?”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怒气沸腾。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他怒目逼视他们两人。

“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季捕头送我一支发簪,帮我插上而已,你作啥这么凶呀?”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们到底有没有羞耻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他非常震怒的道。

“你在胡说什么?干嘛莫名其妙、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口骂人?”她皱紧黛眉,也有些生气了。

“我胡说?!你们自己不顾廉耻做了这样的好事,教我亲眼瞧见,还说我胡说,你还真能睁著眼睛说瞎话。”他气红了脸。

何如倩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像只狗一样乱骂人,也气起来了!

“姓项的,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们是做了什么不顾廉耻的事,你倒是把话给说清楚。”

人一被怒火蒙蔽,就会口不择言,什么话都说的出。

“我想不到你是这么水性杨花、没有廉耻的女人,做了这样的事,还如此理直气壮,一点羞愧之色也没有,可真是不容易啊!”他妒火攻心,已快失去理智了!不过是隔了一夜而已,竟让他恍如置身地狱与天堂之间。

“你说什么?我水性杨花没有廉耻?!你凭什么这么说?”听到这,她也怒极了!

“哼!凭什么?就凭我亲眼所见,双目所睹。”他的怒火有增无减,烧得他连心都疼了!

“你亲眼所见?你到底看见了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把话给说清楚。”他到底是发什么疯,昨夜还好好的,为何今日全变了个样?

“不止我亲眼所见,方才你自己也承认了!还要我再说吗?你有脸听,我还没有脸说。”

“我自己承认?!我承认了什么?”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项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与”季平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插句话,但马上就被项晨打断。

“误会?我亲眼看见你们做了这样的事,这还叫误会?你当我是瞎了吗?或者是傻子?枉我还当你是个朋友,你竟然,算我瞎了眼,识人不清。”他妒火中烧,恨恨的道。

“我”季平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

“姓项的,你到底是发了什么失心疯?见人就骂。”莫非他的脑子在昨天滚下山丘时给摔坏了!否则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便胡乱人。

“我确实是发了失心疯,否则我怎会认为你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好姑娘呢?我看错了!原来你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哈!我这次真的错得太离谱了!”他揪著心,怒极反笑。

“你太过分了!”她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项兄,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季捕头与何姑娘真没做什么”孟机话尚未说完,便被项晨严厉的指责。

“枉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当着你的面做这种事,你竟然坐视不管,还为他们说话,令我太痛心了!”

“项兄,你听我说”孟机还欲辩解。

“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话好说?今日我总算看清了你们。”

“姓项的,你到底讲不讲道理?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从头到尾,其他在场的人都已经明白项晨定是误会了,虽独她,到现在还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项晨忽然间生这么大的气。

“我不讲理?我莫名其妙?我倒真是希望是我不讲理,是我莫名其妙,这样我还不至于感到如此的心痛。”他沉痛的道。

“项公子,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事实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从他如此悲愤沉痛的怒气中,文池月可以感受到他对如倩用情很深,所以才会如此气愤痛苦。

“不是我想像的那样?文姑娘,我都已亲眼所见,你还想要骗我吗?”

“喂!姓项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什么事,大家把话给说清楚。”见他神色如此悲愤痛苦,她也很于心不忍,但却又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事如此。明明昨夜才说喜欢她,爱她,为何事隔一夜而已,他竟然这样对她?

她竟然半分羞愧之色都没有,还装得如此无辜,不懂他在说什么,她的演技未免太高明了吧!

他的心疼痛欲裂,心碎欲绝。

昨夜恍如美梦一场,如今竟是如此不堪!

他情愿永远沉浸在昨夜的梦中,永不醒来,也不愿面对如此残酷的事。

天哪!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么痛苦的惩罚!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心痛不已!即令已肝肠寸断,却又舍不下。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选他还是选我?若是你要选我,便永远不能再跟他见面,若是你选他,那么我们就此情断义绝。”他毕竟还是舍不下她,虽然她做了这样的事,但是他仍是爱她的,只要她能回头,他还是愿意原谅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选他还是选你?又是什么选了他便和你就此情断义绝?选了你便不能再见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越弄越胡涂。

“难道你对我根本无意?!那么昨夜你为何不跟我说清楚,也好教我早死了这条心。”项晨激动的道。昨夜她虽然没有亲口对他说她喜欢他,但是她的态度神情,分明也是对他有情,难道是他会错意,自己一厢情愿?!

“我”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愣愣的呆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无言以对,使项晨以为她是默认了,因此更加激动的道:

“就算你真对我无意,但是至少我们两人还有婚约在身,你也不能就这么跟他这样呀!”

“婚约?!什么婚约?”天呀!他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连婚约都出来了!

“就是我们两家的父母私下为我们两人所订下的婚事,这次你随我到项家堡,便也是为了这桩婚事。”他瞧见她震惊的表情“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吧?!”

“你说是爹娘私下为我们两人所订的婚事?!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她太吃惊了!她自己的婚事,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难道江凌山庄没有人告诉你吗?”他也吃了一惊,她竟然不知道!这不可能吧!

她一脸震惊的摇头,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天呀!她自己的婚事她竟然毫不知情!还要这个她“未来的夫婿”亲口告诉她,她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爹及太君亲口告诉我的,这次我到江凌山庄拜寿,也是爹及太君要我去的,一来是给何太君拜寿,二来是要带你到项家堡给太君瞧瞧,难道这事你完全不知吗?”江凌山庄的人为什么要瞒著她呢?不过他立刻就知道答案了!

何如倩激动的道:

“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他们竟然瞒著我偷偷订下这门亲事,也没问过我的意见,还骗我到项家堡来,这件婚事,我绝不答应。”她气得转身,欲奔回江凌山庄问个明白。

项晨惊得一时没拦住她。

文池月见状忙追上前去,紧紧跟著她。

“项兄,你还好吧!”孟机不放心的唤他。

“怎么会这样呢?她竟然不知道!”他喃喃道。

“我看是江凌山庄的人怕她知道了,会引起她太剧烈的反应,因此才故意瞒著她。”孟机臆测。

“但是若是她到了项家堡也一定会知道的呀!”

“那时候她知道了,也有你们有你们来处理此事啊!”项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事情竟然是这样!

“项兄,咱们得快点去追她们,免得有意外。”孟机回头又对季平道:“季捕头,祝你明日顺风,不送了!”

两人急急忙忙的往马厩去。

文池月紧紧的揽住何如倩,她虽不会骑马,但她坚持无论如何都要与她同行,何如倩才不得不带她上路。

她十分激动的策马劲急的奔驰,恨不得立时便飞奔到江凌山庄。

“妹子,咱们已经奔驰好半天了!停下来歇息会吧!”何如倩不为所动,仍策马奔驰。

过了半晌,她又道:

“妹子,江凌山庄也不是这一时半刻到得了的,况且咱们跑了这么久,你不须歇息,总要让马儿歇息会儿吧!”

江凌山庄离此有千里之遥,就算是快马奔驰,也要二十来天才到得了。因此何如倩才不得不找了个地方,停下马歇息片刻。

她俐落的跃下马背,也扶了文池月下马,但是神情仍显得相当的不悦。

“妹子,你还生气吗?”文池月柔声的问,其实她也看得出她仍很气愤。

“我怎能不生气,我最亲近信赖的家人,竟然这样瞒骗我,换是你,你不生气吗?”她忿忿不平的道。

“我想他们如此做,定是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你何不静下心来想一想呢?”

“他们瞒著我,也没问过我的意思,便偷偷订下这门亲事,还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越想越生气,也越觉得自己很可怜,被人出卖了都不知道。

“天下父母心,我想他们这么做的出发点应该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要成亲的人是我,他们至少应该要问过我的意见,可是他们竟然瞒著我,偷偷订下这门亲事,还骗我到项家堡,这样应该吗?”简直是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点都不尊重她。

她最恨别人骗她了,这次骗她的人竟然是她最亲的亲人,教她更不能忍受!

这种被人出卖的感觉,直噬她心头,教她觉得委屈得想掉泪。

讨厌太君、讨厌爹娘、讨厌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竟然这样设计她,太可恶了!她绝对不要原谅他们。

“妹子,我想他们定是明白若是你知道后,一定会反对,所以才不敢告诉你,要让你与项公子培养出感情才告诉你的。”瞧她这般气愤激动,她已有些明白江凌山庄的人的用心。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们都不该如此欺瞒我,要嫁的人到底是我,不是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做!”她就是不能谅解他们背著她,为她私订下这门婚事,毕竟她可是当事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这算什么?

“如倩,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这么做,也并没有错呀!”想起父母双亡,她纵使想有父母之命,都是不可能的事,心下一阵酸楚。

“就算父母要我们嫁给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或者是一个临死的老头子,我们也要嫁吗?”

“妹子,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你的爹娘为你找的亲事是与你们门户相当,而且又与你甚为匹配的人家,并非是恶霸或老头子,足见他们是爱你的,所以才会费心思来欺瞒你。”文池月正色的道。“况且项公子对你用情又深,与你也可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桩婚事可说是天作之合呀!”

“我才不要嫁给项晨,你没瞧见他方才怎么对我的吗?”一思及他方才的态度,她不禁就更加生气。

“他是误会你和季捕头,所以才会那样对你的,若是他不爱你,或是少爱你一些,他也不会那么生气的。”

“误会?我和季捕头有什么事让他误会的?”何如倩到现在还不明白,方才他为何那么的失常。

“妹子,你单纯无邪,心胸坦荡,所以不认为那有什么,但是看在别人眼中,你和季捕头那样的举动,就有违礼教,不太应该,尤其项公子又如此爱你,他当然更不能忍受了!”文池月挺意外她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项公子到底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不禁有些好笑。

“那样的举动?”她还是不明白。

天呀!她未免也太纯洁得没心眼了!居然还不明白。

“就是季捕头为你插上发簪的举动呀!若非至亲之人,女子的发簪怎能让男子插上呢?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过是插个发簪又没做什么,有这么严重吗?”她愣愣的问。

“男女授受不亲,这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她认真的点头。

“既然你明白,那又怎么让除了夫婿以外的男人为我们插上发簪呢?”

“这我以为这不要紧的。”不过是插个发簪而已。

“这是很严重的事,倘若你已成亲,这便足已犯了七出之条的其中一条。”文池月正色的告诉她。

何如倩咋舌,有这么严重呀!当女人真是可怜!不过一点小事便动辄犯咎,以后还是不要成亲好了,免得万一若是一个不小心,便被人以七出之条扫地出门,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何况你与项公子本就有婚约在身,也难怪项公子会这般生气。”

“这件事我自始至终都不知情,怎能怪我呢!”说到底,她可也是受害人呀!要怪就该怪那些始作俑者,她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这桩婚事你是不知情,但是依礼教而言,你仍是不该答应让季捕头为你插上发簪的。”

“礼教,礼教,我看呐!礼教真是烦死人啦!什么都是礼教,不准这不准那,简直就是想藉此将咱们女人绑得死死的,好让他们男人作威作福。”以前还不觉得礼教很讨厌,现在可恨死了这捞什子的礼教,压根儿是专门欺负女人的嘛!否则为什么有些事,男人做了没事,女人做了却是很不得了的事,好像犯了什么杀头重罪一样。

“妹子,以后你可不能在人前这么说,若是让人听了,这可不得了的!”文池月惊慌的道。

“姊姊放心,我自有分寸的。”虽然对这些礼教颇为埋怨,但她也知道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再怎么不满这些捞什子礼教,都是无济于事,甚且有可能会引入非议,或者为世俗不容。

“妹子,项公子人品出众,武功又好,这门亲事可是再好不过了!你”“不要,我绝不答应嫁给他。”她坚决的道。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这桩婚事从头至尾都没人问过我的意见,便草草决定,那么是谁决定的,谁就嫁给他,不关我的事。”虽然她是喜欢项晨,可是这口气她始终咽不下哪有自己的婚事是最后才知道的,太没道理了!

“这件婚事他们应不是草草决定,该是计画很久了!以妹子你的个性、你的家世,要找个匹配得上你的人,他们必是费了许多心思才找到项公子项公子不论各方条件,都是一时之选,不作第二人想,他配你,确实是再好不过了!况且他又对你有情,将来绝对不会欺负你的。”文池月也有些明白,她对项晨应是有情,但是因为这件婚事,她竟然全被蒙在鼓里,最后才知道,因此才会如此气愤,甚至说不嫁给他。

何如倩思及昨夜项晨对她说的话,心下一暖,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个很出色的人,又对她有情,她也喜欢他,既然两人是两情相悦,若能结为连理,那倒是美事一桩。

可是令她生气的是,太君及爹娘不该如此瞒骗她,她不甘心就这么遂了爹娘的心意,让他们诡计得逞,说不定他们此时正在暗暗偷笑呢!

见她面上忽喜忽怒,文池月一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沉吟片刻,便柔声道:

“妹子,当初你不也是瞒骗我,将我骗到此一别苑中,采花贼一事,从头至尾全不也都是针对我而设的一场骗局吗?可是我后来都没有怪过你和孟公子,我知道你们瞒骗我其实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才如此用心良苦,我对你们只有心存感激,绝没有半分怪嗔之意。”她感激的瞧着她。“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此瞒骗我,因为你的帮忙,让我有了一个终生的依靠,得到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夫婿。”

“姊姊,你已经知道了?!”何如倩讶异的道。

“是思雪告诉我采花贼之事的,所有的一切我自然便知道了!”

“我那么做,无非也是为了想撮合你和孟机,不是存心要骗你的。”

“我明白,所以我被骗得很开心,也很值得,能因此而得到一个好夫婿,我反而该谢谢你如此费心骗我。”她诚挚的握住她的手。“当初我们素不相识,你都肯为我如此费心,更何况你的家人,他们是你的至亲之人,会如此瞒骗你,定也是用心良苦,你说是不是?”

“这”何如倩默然的垂下头爹娘虽管教她很严厉,但是她也明白他们是爱她的,太君及兄长们也都是真心在呵疼她,他们绝不会害她,随便的任她许配给人,看来她真是错怪他们了,他们应该真是为了她好才这么做的。

项晨与孟机早已迫上她们了!

为了怕再引起她过度的反应,因此他们一直掩身在一旁倾听她们两人的谈话。

项晨也已经明白方才自己当真是误会她与季平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他们那样的举止行为,本就会让人误会,虽然做者无心,但是看者有意啊!难怪他会误会了!再说他又不是没知觉的人,看见自己心爱的人与别的男人如此接近,会不动怒?如若他真不生气,那表示他心中根本无她,对她毫不在意,焉会生气。

文池月早已瞥见藏匿一旁的他们,她有意无意的走向他们藏身之所,然后示意项晨出来与她当面说清一切。

当何如倩抬起头时,低呼:

“是你!你怎会在这儿?”

“如倩,请你原谅我,方才我不该随便对你发脾气,不过,那也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所以才会这样,你原谅我吧!”项晨低声下气,惶恐的道。唉!看情形,今生他是被她吃定了!不过,只要能得她相伴一生,他也甘之如饴真是一时风降一时雨,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何如倩默默不语的瞅著他,不出一言。

“如倩。”瞧她这般神态,令他颇为心惊。“作啥净瞧着我不说话呢?”她该不会是不打算原谅他吧!

她又瞧了他半晌,才道:

“昨夜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心的?”

“全是出自我肺腑之言,没有半分虚假。”他信誓旦旦的道。虽然不明白她突问此话之意,但无论如何,他对她的心意是绝不会更改的。

“咱们的这桩婚事,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这事我也是之后才得知的。两家订下婚约之后,爹特地派人将我找回项家堡,才告诉我此事的。”

“那么当时你没有任何意见吗?毕竟我们不曾见过面啊!你甘心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吗?”她就不信他当时毫无异议就答应此事,他看起来不像这种人。

项晨闻言,犹疑片刻,最后决定告诉她实话。

“其实当时我得知此事时,也是极力反对的,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这桩婚约,僵持到最后,太君竟以死要胁,逼我定要答应此婚事,否则便死在我面前,我无可选择,只能答应了!”这是前情,尚有后言。“不过,现在我已改变心意,我是很乐意接受这桩婚事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要娶你为妻。如倩,嫁给我,好吗?”他慎重深情的道。

他突然的求亲,她惊愕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愣愣的望着他。

“你不高兴咱们两家没有征得你的意见便私下订下此一婚事,现下,我亲口向你求亲,你肯答应嫁给我吗?如倩!”他深情的凝睇她,等候她的回答。

“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

“不要紧,你可以不必立刻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望着他深情的注目,她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了!

此时,她的心甜蜜蜜的,宛如在云端那般快活。

其实,若能得此夫婿,好像也挺不错的,嗯!值得细细考虑。

“好,在到达项家堡之前,我会给你一个答覆。”

“真的?”他眼睛一亮。

“若是我不答应你的求亲,你不会强迫我的对不对?即令我们已有婚约在先。”瞧他神色一变,她不禁在心中暗笑。

“嗯!我不会勉强你的,毕竟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他心中一紧,她这么说的意思,莫非是在暗示他

“你说的很对。”她嫣然一笑。

他沉醉于她如花的笑靥中,此时,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一直守著她这般灿若朝阳般的笑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如倩,过了前面那个市集,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到项家堡了!”项晨略有深意的注视她。“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他一脸的期待。

“什么话?没有啊!”“没有?你忘了吗?那日在凤阳县,你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了你什么事?”她不是存心逗他,是真忘了,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就是我向你求亲的事,你答应在到项家堡之前,会给我一个答覆的。”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就是连个只字片语都不提。“现在项家堡已近在咫尺,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他语气神情十分紧张,深怕她一个摇头,拒绝他。

何如倩闻言,沉默半晌,许久之后,她面露一抹诡异的笑容道:

“你是真心想娶我吗?”

项晨没忽略她唇边那抹诡异的笑容,心下虽有些明白,但是嘴上仍道:

“是的,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的。”唉!他这不过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分明知道她问得不怀好意,但是却仍甘愿往下跳。

“好,若你真有诚意想娶我为妻,只消答允我三件事,我就嫁给你。”

“此话当真?”他兴奋的道。别说三件事,就算十件事,只要她答应嫁他,他都会答应。

“当真,绝无虚言。”她肯定的点头。

“是哪三件事?”这三件事必然是令他十分为难之事,不过为了这份情,他只有义无反顾。

“不过是三件小事,你别紧张。我说出来,若你觉得很为难,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你当我不曾说过就成。”她面露笑靥道。

但是这笑靥却让项晨觉得毛骨悚然,却又不得不硬著头皮道:

“你尽管直说便是。”

“这第一件事就是”她顿了片刻,目不转睛的盯著他。“以后你用膳时,不准挖鼻孔,或做些不文雅的动作,否则与你同桌用膳,我迟早有一天会倒绝胃口而饿死的。”她说得很认真,仿彿这事还颇困扰她。

项晨一脸无辜与尴尬,他不过是在初与她同行时,曾如此故意做过几次,之后就不曾再如此了!想不到她竟然牢记心中至今。“你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如此的。”回想起初时遇见她的心情,与现在可谓是天壤之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她斜睨他一眼道:

“好,那么第二件事是--你不准随意当众放屁,倘若真要放屁时,必须回避找一隐蔽之所。”

什么?连上次放屁的事,她都牢记心中女人的记忆果真惊人。连这小小的屁事,她都要管,他将来岂非没有放屁的自由。若是半夜屁急,不就得憋著屁,跑出房外去解放有人因憋气而亡,不知道他将来是否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憋屁而亡的人。

唉!将来可叹悲惨的命运,已等在眼前,偏这又是他自个儿眼巴巴求来,怨得了谁呢?

“我答应你。”从此,他再无随意放屁的自由了!可悲!可叹!

“这第三件事”她盈满笑意的瞅著他。“我要你立下誓愿,说你从今以后,绝不瞒骗我任何事,若有违此誓愿,罚你永远不能踏出家门一步,只能在房中乖乖绣花。”

这个女人简直是得寸进尺,可恶到极点!呜呜为何他这般歹命?竟然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明知未来的命运坎坷多舛,项晨仍是毫不犹豫选择这样的命运。

“就依你所说的,这三件事我全都答应,不过,你可不能食言。”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她忍不住笑开来。

一进市集,何如倩瞧见此地市集上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她兴致勃勃一摊又一摊逛著,凡是她看上眼的东西,项晨就付银子为她买下,却遭她白眼“你银子多啊!我又没说要买。”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自讨没趣。

逛了半晌,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许多人聚集在前面围观。

何如倩也好奇的奔至骚动处,项晨自是紧跟在旁。

原来事情发生在一赌馆前,一群赌馆的打手正在殴打一名年轻男子,那些打手一边打他,一边道:

“哼!没钱也敢来赌,你当咱们赌馆是什么?善堂啊!赌输了不用给钱吗?没有钱给,那咱们就要了你的命,拿你的命来抵。”

那名年轻男子苦苦求饶:

“不要啊!大爷,求求你们,我会有银子的,你们不要打死我,我立刻回家筹银子,马上就拿来给你们。”

“你所有家当都让你睹输了,你还能上哪儿筹银子?怎么,难不成你打算把你老婆卖了?”那群打手又踹了他几脚,冷哼道。

“不错,我立刻把我老婆卖给怡红院,这样我就有银子还赌债了,你们不要再打我了。”

何如倩挤进人群中时,恰巧听到他这一句话,立即火冒三丈,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卑劣之徒,要将老婆卖给妓院,太可恨了!

她不由分说,冲至那名年轻男子处,劈哩啪啦,先给他一顿拳头吃,又重重踹了他好几脚,将原已鼻青脸肿的他,揍得更是凄惨不已。

众人被她突来的举动惊讶得呆立片刻,半晌不语,项晨则是见怪不怪,心知以她如此富侠义感的个性,也难怪她会如此义愤填膺。看这情形,项晨也大略明白是发生何事,必是那名年轻男子睹输,却又没银子给,所以才会如此。

那名年轻男子,被她突来一阵拳打脚踢,感到十分愤怒,她是谁呀?!竟然敢打他!原欲还手打回去,但他没有武功,如何打得过她,自是只有处于挨打的份儿,片刻,他愤怒不平的道:

“姑娘你凭什么打我?”

“哈!凭什么!我没见过比你更卑劣无耻之人,竟然想将老婆卖至青楼,你还是不是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不止我,任何人见了都有权打你,纵使是杀了你这无耻之徒也不为过。”她又补上一腿,恨恨的道。

年轻男子被她骂得面有羞色。“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是他们逼我的,要不然他们就会打死我的。”他指向那群打手。

“人家逼你,你就要卖老婆,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男人,死了算了,一点担当都没有,再留在世上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蠹米虫而已,活著何用?”她生平最瞧不起没有担当的男人,她觉得世上有很多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些男人引起的。

“姑娘,你教训够了吧!他欠下咱们睹债不还,这是咱们的事,关姑娘何事?要你在此多管闲事。”那群打手其中一人冷冷对她道。

何如倩旋即转身,望向说话之人。“不干之事,天下人皆能管,我为何不能管。”

围观百姓,俱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个姑娘好大胆,居然敢插手管如意赌坊之事,简直不要命了!”

“好,既然你要管此事,那么只要你替他付了赌债,你便有权管此事,怎么样?你要替他付吗?若是你付不出,就立刻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可别怪本大爷拳头不长眼睛,伤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小脸蛋。”那名打手毫不客气的道。

项晨太清楚她的脾性,她绝不会因为那人的恐吓而吓到不管此事,而他也很清楚那些打手,并非恐吓她而已,她若真是不走,他们绝对会出手伤了她的,因此他不得不出面。

“黄彪,他欠了你们多少赌债?”他朝方才说话的那名打手道。

“啊!原来是项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黄彪此刻才注意到他,面上立即堆满笑容。

何如倩讶异的望着项晨。“你认识他们?”

nbspp“不是,见过面而已。”他可不想与这群地痞有任何牵扯,免得如倩误会他,以为他也与他们一般。

“原来这位姑娘是项少爷的朋友啊!我真是有眼无珠,方才失敬之处,请姑娘千万不要见怪。”项家堡在四川一带是非常有声望及影响力的,在这里,任何人见了项家堡的人都得礼让三分,不敢有所得罪。并非项家堡很恶霸,相反的项家堡在四川一带,乃是以仁善闻名,因此才博得众人的敬重,对项家堡之人礼遇三分。而项家堡的武学,在四川一带也是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也甚少有人敢招惹项家堡。

“他欠你们多少睹债?”项晨不想与他纠缠,不耐的再问一次。

“不多,不多,才五十两而已。”既然有人为他出头,肯付赌债,那是再好不过了!况且对方还是项家堡的大少爷,他黄彪也得罪不起。

项晨自怀中取出五十两,交给他。“喏,这是五十两,这个人现下不欠你们睹债了!与你们无关,你们可以进去了。”

“是,多谢项少爷。”黄彪接过五十两,招呼其他打手们进去赌馆内。

但是围观的百姓并未散去,他们还想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处理这个欲卖老婆的男子。

年轻男子在项晨为他付了所欠的赌债后,登时感激的跪在地上,猛朝他磕头。“谢谢项公子救命之恩,谢谢项公子。”

项晨嘴角一扯,他知道如倩必不会就此饶了他,只怕他会更惨,有些同情的望着他。“你起来吧!”

他才站稳,猛听一喝“你给我跪下。”他吓得忙不迭双膝跪地,定睛一瞧,是她!他也看得出这个凶巴巴的女子,似是不打算就此罢休,这下子他又惨了!

何如倩猛狠狠踹他一脚,骂道:

“你这个畜生,卖妻求活,你还有脸苟活在世上吗?”

“我也是被逼的,这也不能全怪我呀!”唉!他要是肯乖乖认错,真心忏悔,或许她会就此饶了他,不过,他竟然不知死活的辩解,那就有得瞧了!

“你做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事,竟然还有脸辩解,敢说是人家逼你的!我问你,是他们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赌的吗?”

那名男子噤声不语。

何如倩打他一拳。“说呀!到底有没有?”

他挨了一拳,低呼一声“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是你自个儿自愿去赌的喽!你既然有胆子去赌,就要有胆子服输,哼!竟然如此无耻妄想卖老婆还睹债。”她又狠狠踹他一脚。“你还是不是人呀你?就是有你们这些败家子,所以赌馆自古以来始终存在,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惨事。若是你们这些人不去赌博,赌馆没生意可做,自是关门大吉,无法生存,又岂会如现在这般嚣张,公然打人,这追根究柢,罪魁祸首就是你们这群败家子,沉迷于赌博,才会造成睹馆如此嚣张,哼!你们这是自食恶果,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要怨只能怨你们自己。你自己作孽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连累妻子,欲图将她卖人青楼,真是太不可原谅了!”她大义凛然的说完,对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众人听完她的话,频频点头,连连说是。

那名年轻男子,被她打得哀嚎数声,向她讨饶“姑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哼!你还有下次吗?似你这般的人渣,没有资格再活在世上。”她嫌恶的瞪向他。

“如倩,既然他已知错,你就原谅他吧!”项晨相信,经过这一次,他一定永生难忘,不敢再睹了。

“知错?你瞧他那个样子像是真心知错吗?说不定他嘴上如此说,其实心里不知把我咒骂了多少遍,你看,他那双眼睛这般怨恨的瞪著我,哪有半点悔改之意。”她不打算就此原谅他,像他这种责妻求活、没有人性的败类,她决定要好好给他一些教训,要他永铭心中、毕生难忘,绝不再犯。

“姑娘,我是真的知错了,诚心想悔改,你原谅我吧!”他相信他今天必是犯了煞神,才会如此倒楣遇见了这个可怕的女人。

“你嘴上如此说,我怎知你心里是否也如此想?”

“我发誓,我真的是诚心悔改,你饶了我吧!”他惊慌的举起右手立誓。

“瞧你说得如此容易,应是早巳把立誓当饭吃了吧!”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是真心悔改,绝不再赌呢?”他哀求道。

何如倩沉思片刻,道:

“好吧!你在这里对天磕一千叩首,然后说我绝不再睹,若再睹,愿肠穿肚烂,全身溃烂而死。之后立下一个血誓,这样我便相信你是真心悔改,就不再追究你卖妻之事。”

那名年轻男子听了一脸错愕,老天,他到底招谁惹谁了,竟然会遇到这个女煞星!

项晨则对他投以十分同情的眼神,只能怪他出门不看日子,碰上了她。

他忽然对自己的心意也有些动摇,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妥当吗?

说不定哪一天他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也如此惊天动地的对他,弄得人尽皆知,届时,他的颜面要往哪里摆呢?嗯!还是再详细考虑看看好了!免得上了贼船,后悔莫及。

不过,当他拾眼望见她那一张俏脸,他动摇的心意又恢复了!不管日后会如何,他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娶她为妻,否则他会抱憾终生的宁愿一生没面子,他也不愿抱憾终生。

“怎么?你说是不说?”何如倩没好气的踹他一脚,她如此宽贷他,已是大发慈悲、仁至义尽,他应该要诚惶诚恐感谢她才是,竟然还愣在那里。

他惊惧的看她一眼,心知他若是不说,绝对还有苦头吃,为免再受皮肉苦,当下猛点头“我说,我说。”

他跪在赌馆前,对著天,磕起头来。

“一、二、三、”何如倩在一旁仔细的数著。

有时她一时忘了数到第几句,竟还叫他重新磕过,他敢怒不敢言,只得重新磕起。

等到终于磕完,又得再说一千句“我绝不再睹,若再赌,愿肠穿肚烂,全身溃烂而亡。”这一千句,他足足从头说了四、五次之多,因为他每说到一半,她便忘了数到第几句,于是便叫他再重说过。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天已昏暗,他终于说完了一千句,其实只怕三、四千句不止哩!

最后她要他咬破手指,对天立下血誓,他不敢咬破手指,她干脆拔出佩剑,在他手指上划了道血口,这道血口划得还不小,他疼得半死,血也流了不少,终于立完了血誓,临了,她威胁的对他道:

“你要牢记今日所立下之誓言,他日若再犯,就算天肯饶你,我也绝不饶你,我会砍掉你的双手,将你的眼珠子挖了!”

他恐惧的直摇头“我绝不敢再犯的。”今日之事,换是任何人,要忘也很难,他说什么也不敢再犯的。

何如倩满意的点头。“嗯!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踉路起身,跪得双脚都发麻了,跌跌撞撞的离开,他已打定主意,要连夜带著老婆离开此地。经她如此搅合,此地,他是无脸再待下去了!

折腾了大半天,赌馆一个赌客都没有,许多欲来赌博之人,见此情状,均纷纷走避,深怕自己与那倒楣之人同一命运。

而赌馆亦是敢怒不敢言,她有项晨给她当靠山,他们惹不起她,因此只能摸著鼻子,自认倒楣暂歇一日。

当他们到达项家堡时,已是深夜时分。

项晨望着夜空的星子,长长一叹,爱上这样的女人,是悲抑是喜--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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