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独皇太后不出席,连戏班子也销声匿迹,只有乐坊里的伶人远远奏着吉祥曲文。酒宴方吃了一半,老太君就搁了筷子,向皇后娘娘告罪,由夏兰馨陪着直接去了寿康宫。
楚皇后依旧与君妃娘娘谈笑风生,不时冲着台下的命妇们举杯,瞧着端仪自然,下头却早有人暗自腹诽。
瞧这阵势,只怕方才楚皇后与白嬷嬷本就是合演的一出戏,今日皇太后病势沉沉,这宴会只怕是安定人心。
心间猜测再多,也没有一个人敢悄悄议论几句,偶有相熟的人目光一对,彼此都从眼中读出几分深意。
慈安宫的宴席草草结束,酒宴一罢,楚皇后并未留诸位夫人喝茶,而是直接命宫人送客,自己也起驾去了寿康宫。
崇明帝在福正殿宴客,到没有慈安宫这边一波三折。宾主尽欢之后,崇明帝吩咐玄霜送客,自己邀了夏阁老、陈如峻还有秦恒与顾晨箫,一起去御书房旁边的小花厅落坐。
君无戏言,既然已经答应秦恒,太后寿辰之后给他答复,崇明帝今日便守着两位阁老,与这二位一同谈三国联姻、永结秦晋之好的大事。
事已至此,郭尚宫苦苦要流苏打深的消息,不过是早了一日送出,这份情报来得根本没有意义。更何况苏暮寒与苏光复都在千里之外,那右使得了信息,也是无可奈何。
宫里头瞒不住消息,何况金口玉言,已然是板上钉钉的大事。
消息传到含章宫,温婉正专心为周若素绣着一幅枕席。
同款的床幔已然绣好,浅杏色的床幔上是大朵姹紫嫣红的牡丹,金银双线挑了花芯,富丽而又别致。那花朵朵大如银盘,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满室飘香。
心腹的丫头沉香匆匆跑了进来,带动衣袂飘香,又惊起花圃里几只散步的鸟雀,她偏是顾不得,只管一步紧似一步。
人还未至,沉香清脆的声音便先隔着帘子传进来:“郡主,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温婉手下针线未停,依旧专注地放在最后一朵色彩斑斓的牡丹上头。
周若素皇室出身,却一生坎坷。在温婉心底,唯有牡丹真国色,方能配得上生母那份亦柔亦刚、不随落叶舞动秋风的高绝与矜贵。
眼看生母自由在即,她做女儿的也唯有如此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郡主”,沉香轻轻扯她的衣袖,急得脸色绯红:“您先停了针,是您一辈子的大事。”
“可是陛下有意将我赐婚给建安太子秦恒?”温婉笑容嫣然,轻轻拂开沉香的手,耐心绣着最后一个花瓣。
算算时日,宫里也该有动静才对。能叫沉香这般急三火四,大约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郡主一早便晓得,怎么还如此沉得住气。如今圣旨还未下发,郡主赶紧去求安国夫人,兴许还来得及”,沉香满面焦虑,一幅为自家主子发愁的模样,又不敢轻易去夺温婉手中的针,只急得原地打转。
温婉终于停了针,偏着头仔细端详,再拿银剪将线头剪断。瞧着床幔与枕席上牡丹花一般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