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劝解慕容萱的话,全是发自他的肺腑。小常将慕容萱带到他身边时,已然将长春宫里的一幕一五一十说得清楚。
若是木版由徐昭仪淬毒,她如何舍得由着阿萱摆弄,又由着他送去长春宫,还慢慢教着孟昭仪把玩?
若说是阿萱,他那一日整个白天都随着自己在马场,即没有时间更没有动机。更何况那只是个四岁多的孩子,又哪来那些心机与毒药?
徐昭仪脱簪待罪,慕容芃却不相信她是那只幕后的黑手,而是同样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安国王府上头。因此,他晓得慕容萱对紫霞宫满含牵挂之情,便冒雨带他来到紫霞宫外头,又遣人去瞧徐昭仪的安好。
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炭能几人。
倚着兄长并不宽厚的肩膀,慕容萱虽小,却也真切地体会到那一片关爱之情。
他将手臂环在慕容芃脖子上,离得兄长更近。无声的热泪一滴滴滚落下来,又想起兄长告诫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那些话语,脸上的泪水便被他用衣袖擦得干干净净。
在这个大雨如注的夜里,幼年的慕容萱第一次懂得与母妃分离的恐惧与隐忍,更理解了兄长赋予的亲情与温馨。
咫尺之遥的紫霞宫内,徐昭仪只挽了简单的发髻,换了身淡青色暗纹的衣裳,通身上下半点饰物也无。
自打从长春宫回来,她便虔诚地跪在小佛堂里。西方三圣的白玉像慈爱而安详,俯视着徐昭仪清瘦的身形。她已然待了足足两个时辰,依旧一动也不动。
宫人们瞧不过,送了晚膳上来。楚皇后并未发话,御膳房里也不曾克扣徐昭仪的份例。见依旧是平日的鲍参翅肚,恐是对菩萨不敬,徐昭仪命人撤下,只就着一碟盐水煮的茴香豆,用了小半碗米饭。
简单的饭菜,徐昭仪甘之如饴,心里反而宁静。
自己被禁足,贴身的宫人却可以出去,徐昭仪吩咐道:“回头告诉御膳房,我如今是待罪之身,又在佛前颂经,每日只须送些素食过来,万万不可奢靡。”
宫人答应着自去回话,徐昭仪净了手,不再颂经,走到一旁的书案前端端正正坐下,拿了一《金刚经》,仔仔细细抄写起来。
防着徐昭仪一时想不开会做傻事,楚皇后原是找了宫里几位成老些的嬷嬷守着。如今见徐昭仪情绪平稳,这几位嬷嬷便也轮换着下去用膳。
也是徐昭仪素日待人宽厚,情况又不分明,嬷嬷们虽然不与她多言多语,却并未落井下石,依旧以礼相待。
徐昭仪抄写着《金刚经》,听着外头不时传来的雷声与琉璃瓦上哗哗的落雨声,方才平静一些的心又慢慢翻腾起来。
天上的闷雷一个接着一个,便似是被扯开了幕布。夜色渐渐深重,大雨越发下得瓢泼一般。伴随着一季闷雷,徐昭仪笔下一滞,一滴墨汁点在抄了半页的经卷上,好好的一篇经文便白费了。
终是不能安心,徐昭仪怅然地搁了笔,推开了窗户,雨水裹着风声扑面而来,打湿了她飞扬的发丝。
记挂着阿萱从小便怕响雷,徐昭仪心里似被油煎一般。只因自己禁足宫中,只怕连累了阿萱,连探问一声也不成。
心上却又恨着杜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