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期待便有多少失落,顾晨箫的信函里写得清楚,要至八月中旬才到,如今才堪堪六月,差了两个月的时光。
纵然芳心暗许,两人之间依旧横亘着国与国之间的沟壑天堑。便是康南帝君诚心同意与西霞联姻,没有了上一世的胁迫和风雨飘摇,父皇与母后又何须允自己远嫁他国,日后相见不易?
当真是心有千千结,难取难舍。听着那曲调依旧悠扬,丝丝如雨缤纷,慕容薇勉强笑道:“嬷嬷自去忙,我与璎珞走一圈,先瞧个新鲜”。
眼瞅着不时有奴婢过来想请罗嬷嬷示下,只垂着手立在树荫下等候,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罗嬷嬷笑着应是,也顾不上与慕容薇做做寒暄,便含笑曲膝告退,只吩咐璎珞好生照应。
第三百一十五章红鸾
曲调一时袅袅,渐渐散在风里。慕容薇与璎珞三转两转之间,折过湖面,便走上了另一条通往水榭的岔路。
璨薇宫的水榭华丽纷呈,与侍郎府旧邸的古木森森迥然不同。
慕容薇其实很想念从前侍郎府内那三间树屋一般的水榭、还有儿时与父皇悄悄在那里消磨过的闲暇时光。
光阴参差,年少的从前一去不回。不管是坐在高位上的父亲,还是深在后宫的自己,都要学会守护自己的东西。
璨薇宫的水榭宽大,四面都是雕花的退漆楠木格,嵌着深蓝色的琉璃窗。凝望匾额上的提字,慕容薇颇为好笑。原是自己年少无知,学些附庸风雅,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将这里提名做“泼墨画”。
自己幼年涂鸦,时常在此处做画,父皇偶尔来教导几笔,不笑话自己胡闹,反而认真题了匾额,吩咐人端端正正挂在二楼的正中。
泼墨画明为水榭,其实是个二层的小楼,依着荷塘而建,又有小溪蜿蜒绕过。溪中养着五色锦鲤,几块大石突出水面,点缀着铜钱草、春之蔓、长寿花等碧绿淡粉的植物,溪面稀疏地飘浮着些许浮萍,对面有个小小的戏台,只是不曾用过。
想是罗嬷嬷新制了窗纱,剔透的湖蓝色天蚕丝垂落到地面,挡住灿烂的阳光,和着沾了荷香的夏风轻轻摇曳。榻上一坐,都似泛舟湖中般的悠闲。
将午宴设在二楼,正对着那个小戏台,观景、听戏都十分敞亮。尤其这里有水,隔着水音听嘉善班里乔老板的清唱,应是别有韵味。
慕容薇细细瞧着,十分满意这个地方。她在里间的书案旁落了坐,随手翻捡自己从前的画作出来赏玩,便要璎珞去寻罗嬷嬷吩咐下去,十三那日在这里摆酒,小戏台上也别繁琐。
体量姑母的心情,慕容薇本打算寻个由头约见夏钰之,没想到日暮时分,夏钰之遣人带了口信,后日正日子里不得闲,明日陪妹妹提前来送生辰礼。
慕容薇得了准信,便急急给姑母下帖子,赶在宫门落匙前命人送出。借着替自己选头面首饰的由头,请姑母明日来一趟璨薇宫。
帖子送到队阁老府,天已经黑透。慕容泠已然谢了妆,还未安歇。她倚在临窗的大炕上翻书,顺便陪着陈如峻处理些紧要的公文。
闻说是宫里送来的帖子,还选在这个时辰。陈如峻不觉诧异地抬头,问了夫人一句:“是皇后娘娘那里有什么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