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骁一边忙着做饭一边忙着投喂,听到最后一句嘿地一乐,扭头亲亲杜宁修香甜的嘴巴,笑道,“放什么也比不上你甜呀,宝贝。”
杜宁修有点不好意思,严肃地抗议了一句“不要叫我宝贝”,可动作却非常宝里宝气,手臂伸长了搂住谭骁的腰,哼哼唧唧地挂在他身上撒娇。
谭骁心里软绵绵的,一边收拾鱼肠剔骨,一边仰头撞了下他的脑门儿,微笑道,“怎么了?饿啦?”
杜宁修在他肩头蹭了一蹭,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小声说,“没,就是觉得……太幸福了。”
谭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缓缓说了句,“说起来,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以前都是我妈妈做饭,我爸和我打下手,你在边上就是一小吃货……呵,真是很久了呢。”
杜宁修搂着他的手臂微微僵了一下,有点不敢接话。
谭骁沉默了半晌,又笑了笑,回头说,“你就从来不奇怪,我家里人都去哪儿了吗?”
杜宁修搂紧他,语气很小心,迟疑地说,“不说也没关系……别说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谭骁嘴角的笑容慢慢散了,很久后才轻呼了口气,问道,“你去查过了吧?”
杜宁修不敢乱说,在他身后抿着唇,半天才道,“我只是担心你。”
谭骁怔怔看着前方,菜板上的鱼大张着嘴,肝肠寸断、四分五裂的,看起来颇为残酷。他撇开眼,垂着头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放松了脊背,像是忽然很疲惫,整个身子向后倚靠着,落进了杜宁修敞开的怀抱里。
男人闭上眼,声音很低,很沉,像是陷入了一片浓重的雾霭里。
“我爸爸……是被人陷害的,他投资失败,被骗着借了高利贷,其实都是对手的圈套……可没人可怜我们,欠债了就是欠债了,那些人每天都来逼债,又言语羞辱我妈妈,爸爸实在没办法,才带着我们跑了……”
“可跑得再远,那些人也不放过我们,就算我们已经一点钱都没有了,饭都吃不上了……他们都是专业催债的,手段很残忍,我们躲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用,只要赚了一点点的钱,很快就会被他们抢走……我们穷困潦倒整整三年,有天妈妈终于受不了了,崩溃了,哭着闹着不想活了,我和爸爸拼了命才终于拉住她……”
“没有人帮我们,所有亲戚朋友全都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们,最后爸爸没有办法,用所有的积蓄买了最高额的人身保险,然后……在追债人的面前,从楼顶跳下去了。”
谭骁的声音很小,越发空洞,几乎让人听不清,杜宁修一动不动地抱着他,任他无意识似的喃喃说着,却像是撑不住什么了,在他身后闭上了眼睛。
“保险的赔偿金不少,我和妈妈把闹得最凶的几个债主应付了,可爸爸……却连葬礼都没有,只有一个小盒子装着他,连埋他的地方都买不起……”
“后来剩下的几百万,我和妈妈拼了命赚钱,一点一点还。你问我这一身伤……那时候黑市斗拳很凶,打一场赢下来几万块的奖金,季赛拿到冠军还有十多万,我打了两年,皮都换了一层,才终于赚够了我们欠下的债,终于全都还清了。”
杜宁修的瞳孔在眼皮下微微颤着,睫毛似乎湿了一些,却没有流泪。他垂下头,将冰凉的嘴唇覆上谭骁的后脖颈,手臂仍旧平稳地搂紧了怀里失神的男人。
“妈妈那时候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还完所有债的那天晚上,她做了很多很多好吃的,然后告诉我要好好活着,让我以后都用自己的名字,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我们吃了五年的苦,终于结束了,我那天很高兴,还想着找个正经工作,以后都好好养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的,可那天晚上……她却自杀了……”
“给我留了一封遗书,说是去找爸爸,她说是她害死了他,她思念了两年,愧疚了两年,现在终于结束了,她就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谭骁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