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论下来,偌大一个东府,竟是无一人对她那绵软懦弱的性子采取过任何行之有效的举措,苏阮玲便如此单纯、懵懂、天真地长到了十五岁。
光看她对堇衣的反应,便不难知晓,若是面对苏府外的人,她又会是何等光景了。
这也是堇衣不知该为她庆幸还是惋惜的缘故,她最终得以快乐地维持这份本性的原因,一面是单纯、溺爱的成长环境,一面却是母亲的教养角色的缺失。
至于方才她言语中的提到的崇表哥,原是大伯母的娘家侄子,去岁两人才定下婚约,今年十月便该完婚了。
听她方才言语中的喜意,该是十分满意这夫婿人选的吧,那便极好了,且婆家便是外家,对她那性子的确是再好不过了,堇衣想道。
而苏家那位三老爷,也就是堇衣的小叔,说起来也算是苏家的一个神奇人物了。
他先后娶了三任妻子,每一任都给他生了至少一个女儿,却一直没有儿子,而这三任妻子中的两任病逝,一任跑了,加之游手好闲、纵情声色,他便成为苏家在邺城中的一个笑柄。
而堇衣的祖母对其十分疼惜溺爱,原本这一辈的三个兄弟早已各自辟府而居,但自从这位小叔的第三任妻子病逝后,祖母心疼他无人照顾,便又将他及四个孙女都接回了东府,单独辟了几个院子作为三房一家的居所。
不过也有说是因其在外豪赌,将原本的宅子输了,祖母为其遮掩的缘故,不论哪种,他虽住在东府,依旧还是日日逍遥,夜夜笙歌,不见踪影,东府中常住的也就是他那几个女儿罢了。
而他那四个女儿,前两个虽相貌殊异,却是真正一母同胞的姐妹,是由他的第一任妻子所出,后两个则分别出自第二任和第三任。
这四姐妹虽出自不同的母亲,但彼此却十分和谐,当然,有可能是她们之间也有龋齿,但堇衣不知道罢了。
她不喜欢这四人,从小开始,从见到她们的第一眼开始,堇衣就觉得自己不喜欢她们,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
虽然她们对自己都显出一副很亲昵的样子,但堇衣知道,她们心中也不喜欢自己,她们和她之间绝对不是一路人,尽管雁回很喜欢与她们往来。
有时堇衣也会暗暗问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仅凭第一感觉就对他人作出这样的判断是不是太夸张了?
但人是会这样的吧,若是连自己的感觉都不能相信的话,这个世界也太糟糕了。
“小姐,小姐,”绿沁连叫了两声,堇衣都毫无反应,似是在出神,便上前拍了拍堇衣的肩膀,笑道:“已经到大小姐的院子了。”
“是吗?好快啊。”堇衣无意识地回道。
绿沁看着堇衣忽明忽暗的脸,只觉得三小姐在某些时刻,实在很不像个孩子。
不过孩子又是一个怎样的界定人的标准呢?
他们身上有着最多的天真美好,但往往,最纯粹、浓烈、无所顾忌的恶意也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