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寒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你提不动手里的刀了,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如果哪天温家那丫头落在别人的手里,借此威胁你,你会如何?屈服,还是死亡?”
“督主应该也明白,软肋的存在是什么滋味。”容九喑伏跪在地,没有抬头。
林不寒忽然间将桌案上的画作撕碎,“你敢威胁本督?”
“奴才不敢!”容九喑仍是跪在那里,“奴才只是觉得,有软肋未必是坏事,人总要有个盼头,才能看到头,否则的话茫然不知所措,活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林不寒没料到,他会忽然说出这一番话,“死也不怕?”
“死亦不悔。”容九喑回答。
林不寒沉默了。
“如同叶子。”容九喑提到了这个名字,委实让林不寒心神一震,其后好半晌没有吭声,但最后的最后,又好似败下阵来,默默的收了视线,缓步走到了窗口,扶着窗棂而站。
容九喑抬了一下头。
“当年那一刀,砍在了她的身上,差点把她送走,是你从死人堆里把她刨出来,偷偷养回来的。”林不寒音色低沉,隐约带着些许暗哑,不知是否触动了内心深处的尘封情感,“原本该剔除的软肋,忽然间又生了出来,便再也提不动第二刀了。”
容九喑知道他的意思,“可是督主,如果叶子没了,您心里就舒坦了吗?”
“你小子很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要如何拿捏本督的软肋。”林不寒阴测测的看着他,“你明知道,本督没有勇气再杀她一次。”
第一次,可以是误会,也可以是愤怒过后的肆无忌惮,但第二次,明知真相……哪儿还有覆辙重蹈的勇气!
“奴才亦是。”容九喑磕头,“是软肋,又何尝不是盔甲。督主想要铲除软肋,无外乎也是想活着,可现在活下来了,还有必要铲除软肋吗?夫人已经去了,如今只剩下这一根独苗,您也不舍得,不是吗?”
林不寒嗤笑,“你也不舍得。”
“奴才失去过一次,如督主那般。但奴才比督主幸运一点,还有转圜的余地,她自己也跳出了萧家的火坑,努力向阳而生。”这是容九喑第一次在林不寒跟前,表露自己的执念,还有决心。
林不寒顿了顿,“你觉得本督不会杀了你?”
“生死相依,荣辱与共。”八个字,是容九喑的答案。
林不寒偏头,“叶子交给你……我放心。”
容九喑有些狐疑的望着他,这话……怎么听着话外有音?
“上京不是你离开之前的上京了,有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变故,你要想清楚自己走的每一步路,不要最后的最后,落一个机关算尽,反而丢了性命的下场。”林不寒摆摆手,“下去吧!”
容九喑磕头行礼,“是!”
没走两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现在挺聒噪的。”容九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