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魔族冬日漫长得模糊了时间,趁祝火此番回宫述职,夕琼才意识到转眼离夕华离开竟也有五六个月之久了,虽则书信不断,但兄妹相见仍是各自无语,哽咽难言。
夕琼将双手只藏在背后,抖颤着压抑住想要伸出双臂拥抱兄长的渴望。文华熙本是半倚在见客的高座上,此刻也扶着软枕缓缓坐直了身子,面带微笑拍了拍夕琼肩头:“在我面前还怕什么羞?去吧。”
夕华亦是翕动着嘴唇,双手紧紧拽着药囊的背带,亮晶晶的眼睛不断在主君和亲人之间徘徊,很快大颗的饱满眼泪便溢出了眼眶:“呜——”
“哥哥!”夕琼在亲哥哥丢人地大哭出声之前冲进了他怀里,身为唯一还保留着功力的人,她把夕华的眼泪直接“咕咚”一声都撞回了眼眶里。
文华熙掩袖而笑,亲自起身替他们合上錾着黄铜狮头重锁的殿门,暂躲一方清静。
夕琼不惯像哥哥般嬉笑随心,哭也是背着人的,故此只得将用力收拢五指成一圈铁箍子,直接将哥哥的衣袍都勒出了浅浅褶印,像道道暗流涌动的水纹,而后便垂头擦拭泛红眼圈,抬头见文华熙同夕华都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终于没忍住,背过身去哑着嗓子道了声:“我……我失态了。”
“这么久没见,你要是不好好哭上一哭,就该轮到我哭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妹妹心里岂会如此没地位?”夕华是抽抽噎噎了好半天,声音响亮,但他的心情正如六月天气,暴风骤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当即又换上满面笑容望着文华熙。
文华熙任夕琼自去平伏心绪,缓缓行至高座边,自行捧了一只刻着凤栖清梧的手炉捧在水貂套手里,曳地的衣摆在玉阶上流泻为点滴白露:“的确是很久了,你平安无恙,就是最近我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亦是笑看,只眼见夕华身上一袭医官形制的朴素黑衣,斜挎着一只牛皮缝制的小药囊,虽然人是累得瘦了些黑了些,但看起来依然被喂得油光水润,脸蛋能当镜子,行走也利落如常,便知夕华没有被过分苛待,仍保留着一股精神气。
两人都在笑,笑意却各各不同,万般滋味在心头。
文华熙的笑一如往常端方飘渺,眼底却终于多了几分活人的热切,夕华却笑得有些撑不住了,眼角用力得几乎崩出细纹,手指僵硬地想要保持稳重,被手臂小幅度震颤而带动的药囊却暴露了他的心绪。囊中药材银针“哗啦”作响,他也再忍不住,一掀衣摆便欲行大礼。
“今时今日,不必如此生分。”
文华熙起身,三两步奔走到他面前,刚刚伸出手欲要扶持,夕华手臂下坠的力度却忽然拔高,停在半空,面前调皮的年轻人极轻极快地站直了身子,长出一口气般笑道:“微臣自然知道不该生分,但我们三个能在此喘着活气已属不易了,微臣实在不想见到公子对着我们还要强装无事的样子。”
“见公子紧张,微臣倒有些许庆幸。这些日子我从祝……咳咳,魔将那里听说了您的近况,真怕赶回来时您连微臣都不愿见了。”
“呸,乌鸦嘴。”夕琼回转身来,闻言破涕而笑:“现在你可放心?”
夕华忽而沉默不答,夕琼不解,自搀扶着文华熙站定。文华熙也依样在夕华肩头欣慰地拍了拍:“我的确已经没什么念头了,见你们哭笑嬉闹,心里倒能存个七情六欲的影子,也算快慰。这些日子我知道你也难熬,我应当向你致歉。先前是我无能未能及时援手,所幸——”
文华熙不经意地在夕华周身打量了一番,语气竟有几分促狭:“故人相见,看来仇怨已消?”
“没有,那家伙心眼比我的针尖还小,他说我得替他鞍前马后、任由差遣一辈子才能抵债。还好他人其实不是那么蛮不讲理。”夕华干咳了两声,不由红了脸,夕琼“啧”了一声:“再早几个月我都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事,现在你们不用说我都看得出来。”
夕华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