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变化就是这么无常,令人难以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
如今我一个人坐在这空无一人的大殿,其实也不是非要和自己的活武器一较个高低,只是想脱离一切都变得混乱的局面。
这是第一次,我如此想念一个人的时候。
记得最初在那个冰冷的世界的里,我似乎总是讨厌一个人,不喜欢孤独,不喜欢被人排挤。
可是,如今坐下來冷静的想一想,想一想从前,想一想过去。
我是真的不喜欢吗。
其实你是喜欢孤独的吧,黎慎。
你是享受孤独的。
正是因为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你,你反而觉得,自己一个人更好。
正是因为柚子的背叛,你反而知道了,友谊就是用來出卖的。
你其实根本就是喜欢一个人,因为你害怕有谁來到你身边,却又离你而去。
现在回忆起來,第一次见到高祈的时候,高祈脸上的微笑原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暖。
他如沐春风的笑容背后,他眼底深藏的,满满的都是对那个世界的冷眼和厌倦。
我那时候明明的看到了的,可是我为什么骗自己了呢。
我为什么骗自己说,他就是那么那么温暖的一个人,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接近他呢。
是我察觉到了他身上危险的味道么。
如果当初稍微清醒一点,是不是也不用拖高秦酒野下水?
可是,我真的有错么。
高秦酒野到底为什么会梦到我,他和高祈是重魂,却梦到我,这一切是真的命中注定还是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我太累了。
在禁裂区的这段时间,我已经不知道我还能面临怎样更大的打击了。
未來就算有种种困难其实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丢了过去。
试想一下,突然有人告诉你,你所记住的过去都是错的,一切原本固定下來的过去,固定的记忆,都被告知是残缺的,被告知你忘记了你活过來最重要的那部分。
这种打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摧毁,他等同于在告诉你,你要否认你所有经历过來的一切。
你的世界观,你的感情,你的记忆,所有的一切支撑你活下去的东西都要被推翻,都要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而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偏偏要承担这些?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忍受如此荒诞的人生?
我低下头,缓缓将腰间的锥刺抽出來。
锥刺的鞭体依然那么柔软,泛着深紫色的光,不知不觉,它已经陪伴我一年多了。
我将锥刺绕成三段,以蛇形的样子摆在我眼前的地上。
摆好后,我静静的看着它。
一直以來日子就是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了,我甚至都沒有好好的看过我的这把武器。
神祈对高秦酒野是那样的忠诚,他到底是怎样收服的他,司洛到底带着他经历过怎样的刻苦磨难,所有的一切都不可知。
只是,在司洛的心里看到的那些场景,让我确定了,司洛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即便他反复无常,神秘且难以捉摸。
可是,不管高秦酒野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去征服了神祈,至少有一天我很确定,那就是,神祈和他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难以改变的羁绊。
那不是人与武器之间的羁绊,是朋友。
是相依为命的伙伴。
神祈回报给高秦酒野的忠诚,是高秦酒野用等价的重视换回來的,并非是无缘无故的守望。
可是我呢。
如今,低头看看自己的这条陪伴了自己也不少日子的鞭子,我才发现,我从來沒有仔细的看过它,除了第一次拿到它。
细细端详锥刺才发现,它尾端的勾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暗红色。
就像是吸食了人血一样。
而锥刺通体柔韧的紫皮,也似乎比从前看上去更加的光亮了。
“你也有变化呢,是跟我一样成长了么。”我抬手不由自主的抚摸着锥刺的鞭身,自言自语道。
而我所抚摸过的位置,从原本的冰凉,渐渐升起一丝热度。
就好像是在抚摸着一个人的肌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