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听阿诚说“假的。阿诚吹牛的啦”的时候,黎锦感到有些不安。
弄明白了阿诚所“吹嘘”的内容的时候,黎锦才感到安心。
不过,其实黎锦也不认为阿诚是在吹嘘,或许大夏真的只有阿诚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根据黎锦对阿诚的了解,这真的是可能的。
阿诚说自己是“吹牛的啦”,其实恰恰说明,阿诚十分谦虚,不愿意把话说的太大而已。
“我很好奇啊。”黎锦说道,“这种厚度的竹木片要如何加工才好?用斧子的话,感觉太粗糙了。用刀的话,又未免显得虚软、使不上力气吧?”
“用‘手锯’就可以了。”阿诚淡然地说道,“阿诚用的‘手锯’,是自己改良过的版本。比其他人用的工具,更为精细和锐利,能加工这种纤巧的物件。”
“‘手锯’吗?”黎锦陷入了沉思,努力回忆着阿诚曾经提到过的“手锯”是什么模样。
“将军忘记了吗?”阿诚露出柔和的笑容,说道,“前几天做竹盆的时候,阿诚还曾经用到过呢。”
“真不好意思,我忘了。”黎锦说道,“阿诚用过手锯的这件事,我是记得的。但实在想不起,你用的手锯是什么模样了。”
也许阿诚用的各种工具,与跟其他木匠竹匠使用的工具都是不一样的吧。
但对不熟悉这些工具的黎锦来说,也实在难以区分这些东西就是了。
“没关系的,将军。”阿诚露出像是安抚一样的笑容,说道,“阿诚这就把工具拿过来,给将军演示看看吧。”
阿诚说着,便真的用厚袋子装了几样工具过来。
并且,阿诚立刻当着黎锦的面,加工起了一根竹子。
刚开始加工竹子的时候,阿诚所做的工作,是用斧子把竹子劈成较大的竹片。
这个过程,看起来还比较轻松。不过,这也只是黎锦的感觉而已。
黎锦好奇地问道:“阿诚,我有个问题,你现在方便回答吗?”
黎锦这么问,是因为不知道阿诚干活的时候能不能说话。
虽然黎锦的感觉里,阿诚现在还算游刃有余,但她并不确定这一点,只得先问问再说。
“方便啊。”阿诚像是明白黎锦的意思一般,善解人意地答道,“将军想问就问吧。阿诚可以一边干活一边说话的。”
“那个……斧子和锯子,有什么区别呢?”黎锦刚问出来,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傻,连忙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说,这两件工具,在砍树木、砍竹子的时候,用法上有什么区别呢?哪个更好用?”
“各有利弊吧。”阿诚轻快地说道,“各有各的好处和缺陷,阿诚是根据不同的情况决定使用哪一种的。”
“这两样工具各自的利弊,又是什么?”黎锦继续好奇地问道。
“相传,木匠祖师爷建造一座宫殿的时候,工期短、缺少木料。时间临近,祖师爷急得夜不能寐,只得在外面游荡。这时,他的手指突然被一种带锯齿的小草割伤了。祖师爷发现这种带有锯齿的小草,边缘特别锋利,便发明了锯子。”阿诚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个木匠祖师爷发明锯子的传说,黎锦倒是也曾经读到过。不过,她不明白阿诚突然讲到这个故事的目的。
“为什么阿诚突然给我讲这个故事啊?”黎锦困惑地问道,“这个故事,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我却不知道阿诚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将军不觉得,这个故事有一点很奇怪吗?”阿诚转头看了看黎锦,又柔和地笑了,“或者说,与其说是这个故事有点奇怪,不如说,‘这个故事之外的故事’,有点奇怪。所以,将军明白阿诚的意思了吗……”
“嗯……这么一想,确实有些奇怪呢。”黎锦稍作思索,便说道,“斧子,应该是在锯子之前发明出来的工具吧?祖师爷那时,应该也有斧子了吧?”
阿诚这么一说,黎锦也大概感觉到了这个故事中的奇怪之处。
不过,黎锦却不太确定,这是不是阿诚想告诉自己的意思就是了。
“是啊。”阿诚点点头,回答道,“在木匠祖师爷的时代之前,那时常用的伐木与加工工具就是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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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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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锯子发明之后,斧子没有被淘汰呢?”微微皱起了清秀的细眉,黎锦疑惑地说道,“是因为,斧子有着‘不同于锯子的某种优势’吗?感觉上,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而且,阿诚你也说了‘各有利弊’。可是,斧子的好处到底是什么呢?”
黎锦回忆了一下,自己一开始问的,好像就是这个问题。
阿诚为什么会绕着圈子又让自己重问了一遍呢?黎锦实在有些迷惑。
也许,阿诚是认为,只要给黎锦讲了这个故事,她就会自然地想明白斧子与锯子相比的优势与不足吧?
可惜的是,黎锦并没有想明白这一点。简直是辜负了阿诚的信任,黎锦不由得觉得有些羞愧。
不过,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在边关的时期,两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了。
阿诚其实比自己聪明多了吧?黎锦常常认真地抱有这个怀疑。
黎锦不认为自己很笨。
虽然她性格单纯这是事实,但黎锦的父亲,以及记忆中的母亲与外祖父都是相当聪明的人。
有着他们的良好遗传,黎锦当然应该比普通的贵族子弟还要聪明得多才对。
但是,从认识阿诚开始没过多久,黎锦就觉得,阿诚可能比自己聪明得多了。
并不是动作灵巧、懂得各种技艺这一类的差异,黎锦觉得,阿诚是在思考方式上就很灵巧敏捷,远超常人。她甚至觉得,阿诚之所以动作灵巧,也是因为他的头脑比别人灵巧。
这么一说,难道自己会笨手笨脚的,也是因为头脑不够灵活吗?黎锦想到这一点,忽然感到很恐慌,便立刻转移了对这个问题的深究。
总而言之,虽然阿诚在黎锦面前总是表现得十分谦虚,但是,黎锦也真的觉得,她在阿诚面前,真是一点上司应有的威严与优越感都体现不出来。
黎锦觉得,自己与其说是阿诚的领导者,倒不如说是被阿诚照顾和保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