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着近处的一方宅院,他知道那里长满枯草,院中是尚未来得及挖出的梨树树桩,树桩四周密密生了许多树苗,然而还来不及长大,便枯萎在严寒的冬日。
“那是我母亲的院子,她过世后,父亲再不许人踏足。”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所宅院破旧倾颓,在陆家众多精致的游廊庭院中显得十分突兀。
“那里原本种了一院的梨树。”他伸手指向院内,“只可惜后来被全部砍掉,一棵不剩。”
“好好的,为何要砍掉?”晨晓不解,“若是梨树开了花,必然很美,就如同巫谷的梨花一般。”
他负手而立,唇角笑容带了淡淡的嘲讽:“因为母亲不爱梨花,父亲才爱。或者说,父亲也不爱梨花,他只是爱屋及乌。”
晨晓收回目光默然不语,青烨见她神色也不再多说,两人各自沉默,最终还是陆青烨开口道:“我让人把药房内外的人皆替换了,晨晓姑娘安心便是。”
“公子的事情公子自己心里有数,原是我多管闲事。”她神情淡漠,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解释,也不愿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姑娘莫气,是我不对。”他柔声道,“我的命可握在姑娘手上呢!”
他的手握住她消瘦的肩膀,晨晓看了一眼他修长手指,转身就想挣开他的钳制,然而青烨是习武之人,又如何能被她轻易挣脱。她心中愤怒,冷冷看着他:“公子还是放开的好,免得耽误了我向家主辞行。”
青烨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你一个小姑娘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
她冷笑:“陆公子从何处看出来我是个小姑娘的?再者,气性大不大与公子有何干系?”
“你不是小姑娘还能是什么?”
“我嫁过人,有过孩子。”晨晓忽然道,“不过后来我就只有自己了。”
青烨一愣,抓住她肩膀的手也不由松开,然而她却没有趁着机会挣脱,只是去看空中的太阳,阳光刺眼,让她不得不抬手遮挡。
“抱歉。”他有些无措,“让你想起伤心事。”
晨晓霍然抬眼冷冷看他,她语气沉痛,眼中冰冷和她粗哑的声音一起敲击在他心上,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你可知有多少人拼了命地想活下来却不能如愿?你可知有多少病人的亲友面对着生死离别崩溃无助地哭泣?你可知有多少医生为了救活一条命日日夜夜奔波劳累?你不知道!所以你视自己的命如同草芥!陆青烨,我为医者,治病不治心。你的命,我救不了!”
那一瞬间,他被她眼中的痛苦深深刺中。那样的神色让他忽然想起自己惊闻她的死讯时那种痛苦和绝望。那样深入骨髓,极致到麻木的痛楚,几乎带走了他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形状癫狂,甚至连眼角都渗出了泪水。
陆青烨,你真是一个傻瓜!
你为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甚至几次身陷险境,她却到死都不知道你是谁!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谁了!
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啊!
☆、不为吹愁
三月春深,静曦阁那一院的桃花开得正盛,千枝万枝齐放,深粉浅紫的颜色,极是好看。凌庆站在那桃花树下,面无表情地听着静曦阁内凌夕桐与凌净远的争吵。
“桐儿,你如今已快要满二十,普通女子早该嫁做人妇,如何还能再等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