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盎,都是赵无碌手中的傀儡。
赵无碌亦是前太子建彰,用来争夺太子之位的不二砝码。
马德庸也是一样,与他的两个儿子,都是马明珠为建斌铲除异己的刽子手。
而我,自从投奔姑臧城之日起,早已成为各方博弈的中心。所有的人,所有的势力,都想利用我来牵制高翔,得到高翔的助力。
事到如今,这一切是多么的荒唐与可笑。高翔也不能独善其身,他同样被皇上玩弄与股掌之间,成了他对付所有人的利器。
或许,当他踏破皇城,为我朝一统之日起,就再无法逃脱这样的宿命。
正如我手中修剪的枝叶一样,枝叶长了,自然会吸收原本属于花朵的养分。反之,树木倘无树枝,则半死不活。其中份量,皆在手握剪刀之人。
“木有千枝,枝唯木生”这句话,套用在高翔身上,亦未尝不可。
当我将适才去长门宫见马明珠,并心有悔悟的事情告诉高翔。他并不显得意外,只是略感伤感道:“又将有一位故人离去了。”
我急惊诧道:“这是为何?皇上不是已经免了她的死罪吗?”
高翔埋头剪着枝叶,道:“与其时时刻刻受着良心的谴责,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些。”
高翔话语极是忧伤,就好比死去了亲人般惆怅和沉重。
想来也是,而今是开平十二年,十二年前与高翔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跟随皇上打下赫赫江山的文臣武士,多半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童福、马明珠和孙美人三人了。
心有不专,一刀下去,竟将好端端枝干剪去了半截,我正朝着泥中露出的小半截粗枝发愣间,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钟声,打破了午后的静谧祥和,听起来不禁让人有些哀伤之感。
竖耳聆听,果不其然,六钟六律齐鸣,共二十七响。
马明珠薨了,确凿无疑,且还是以皇后礼制发丧,六钟齐哀,六律齐嚎。
二十七响毕,白马寺巨钟疾鸣,顷刻间京都大小寺院皆响起悲鸣的钟声,沉如钝物击鼎,闷犹隔被敲玉,尽显哀伤,催人泪下
一时间,钟声响彻整个京城,就连天边亦响起几声惊雷,霎时狂风大作,骤雨倾覆,天昏地暗。眺望远方,朦胧群山痛哭涕,迷蒙河流黯然淌泪,天地顿被笼罩在一片悲戚之中。
高翔丢下手中的剪刀,接过疾奔过来紫姹手中的袍子,盖在我的头顶,携着我向屋里冲去,对身后的紫姹呼唤道:“备车,去皇宫。”
方从宫里回来,复要去,我不禁心生惶恐。定是因我对马明珠说了那番话,她才大彻大悟,以此了结自己的生命,来偿还她所犯下的罪孽。
自马明珠被废去皇后,距今不过三日,连皇城脚下的布告栏内,都尚未来得及张贴皇榜告示。
城中的百姓,各地的官员,甚至还不知废后的消息,她就这样走了。
这样的离开,于她而言,兴许并不是件坏事。至少,她仍旧可以以尊贵的皇后身份永载史册。
可若不是我多事踏足长门宫,马明珠断然不会寻短见。此刻我最担心的是,皇上是否会降罪于我。
更衣间,手脚不停地哆嗦,以至于身上的衣裳解了半天,都未卸下。高翔已换上了白衣缟素,向我走来,从后将我的腰肢环起,利索地为我解下腰带,在我耳畔柔声道:“夫人莫要惊慌,皇上定不会怪罪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