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想,此次赴会绝不简单,至少于他而言,是看得极重的。
高翔既已暗示我,我自当合着他的意思。
次日,我让紫姹为我打扮梳妆。磨蹭了一个多时辰,终是完毕。我朝镜中看去,只见镜中女子,红脂粉黛,白面如脂,红唇映血;细眉垂柳,弯如新月,细若青丝;环山双髻,仙鹤戏谷,飞雁在侧。低头再看身上那件杜鹃红缇缎锦衣,两只鸳鸯在水波细纹中昂首欢鸣,大红牡丹在旁傲娇绽放,将那天上的云纹衬得绚丽多彩。
乍一看,好似豆蔻韶华的妙龄女子,又不失合乎王妃的矜贵端庄。
我接过紫姹递来的大黑袍子,披在身上,便乘着车舆,与高翔一同悄然进了陆府。
☆、第七十五章
来到陆府,青柳垂波水光粼,锦鲤桥下飞穿溪,竹兰幽香绕翠烟,喜鹊东南来报春。
眼前一片万物复苏之相,冥冥然想到幼时爹娘俱在,姐姐还未入宫时的情景,不觉喉间哽咽起来,眼眶中似有飞流涌出。
当年,我不过是一个懵懂的孩子,除了被逼着学些针线刺绣,满脑子就知道玩。而这座府邸中的每一处地方,都曾留下过我的足迹。
我曾赤着脚下到池塘里去摸鱼,好不容易将鱼给逮了上来,结果却被爹爹怒责道;“女孩子家的怎比山野毛孩还要粗野,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都没有,看今后哪个敢娶你。”
我还顶嘴说:“城郊的农地里,见到人家都是这般捕鱼的,且他们还用鱼叉,我徒手便捞得,比起他们还要了得。爹爹不来夸我,怎倒数落其妍儿来了。”
还好姐姐在一旁劝阻道:“雪妍尚且年幼,爹爹莫要见怪,再待几年等大了些,这些道理总归会明白的。”
说罢,便回头朝我挤挤眼睛。我心领神会,当即丢下鱼,就一溜烟跑开了。
还有那倒垂在池边的杨柳,几乎每年开春,不足半月,只要是我够得着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一片。这些树枝早被我绕成了花环,戴在头上,且还摘了几朵红花插在上面,予以点缀。
不但做了给自己戴,爹爹、娘亲、姐姐、府里的下人,甚至是那条看门的土狗,皆是有份。
娘亲想要劝阻,可被爹爹拦下,也不责怪我,只说:“我们妍儿长大了,知道要好看了,将来必是个大美人,我陆家后继有望了。”
那时,我虽听不懂爹爹说的这些,可还是知道他终究是疼我的。
直到有一年春天,我正戴着自己编织的柳条花环,追赶着蝴蝶。那蝴蝶飞得又快又高,我怎也是追不着。想它也是被我赶得累了,正停在桃花枝梢上歇息。我凝神摒气,蹑步上前,双手缓缓张开,猛地朝前一扑。
哪里料到,蝴蝶甚是狡猾,早有防备,就在我双掌欲要合拢之际,腾翅而飞,害我扑了个空。我因发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往前倾,收也收不住。
千钧之际,一双长臂将我牢牢托住,这才未栽倒在树下的一块白石之上,险遭磕石破头之祸。
原来是树后躲着个人,惊吓了蝴蝶,这才害我扑了个空。
我当即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桃花瓣儿,指着那人道:“哪里来的野小孩儿,把我的蝴蝶都给吓跑了,你陪给我。”
那男子稍一迟愣,转瞬哈哈大笑起来,即兴吟一诗来:“飞扑彩蝶狗啃泥,扶袖之恩不相提;童龀不齐口生狂,蝶恋几许化飞翼。”
爹爹时常在府里,摇头晃脑,吟诗赋词。我自幼便耳濡目染,吟不起来,总还是听得懂些。眼前这男子好生无礼,擅闯我丞相府不说,不赔礼也就算了,竟还欺我年幼,吟一首诗来讥讽我。
我猫腰拾了块石头,正要朝他打去,只听爹爹在身后喝道:“妍儿不可无礼。臣参见三殿下,小女年幼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