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门口翘足迎我,我亦飞奔而去。许久未见面,自然少不了一顿泉涌相拥。
半载未见,见姐姐披金戴玉,满面红光,我亦在心里替她高兴。
凌雪宫里虽比不得椒房殿的金碧辉煌,可也是精巧别致,与我初入时的窘迫样儿大有改观。
姐姐屏退下人,亲自为我剥起了水果。
我暗瞟四周,忙凑前低声道:“听说匈奴单于朝拜,皇上命你献台助雅?”
姐姐含笑点头道:“妹妹信儿可还真够快的,昨儿刚议定,今日你就跑来了。”
姐姐说话间,手中的活儿也没闲下来,可我分明觑见在我问话时,她手中骤然一顿。想来她也是知晓,这不单单是唱一首曲子这么简单,只是不想让我察觉而替她担忧罢了。
我近前摁下姐姐正剥水果的手,蹙眉道:“姐姐可有十全把握?”
姐姐将我手轻轻推开,依旧展颜道:“我这登台献技的人都不急,你在一旁着急个什么劲儿。多日不见,不如与姐姐聊聊你的事罢。”
姐姐显是有意避而不谈,可我却能一眼从她那淡然平静的神情中看到她此刻心中的无奈与无助。
她是我的姐姐,在这世上,最最了解她的,就只有我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自然是瞒不过我的双眼,瞒不过我的心。
久别重逢,我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儿,只好说起了在姑臧的那段日子,且还将那悲壮场面三言两语带过,只道出高翔对我的好。
这杀戮之事,我未尽言,可从姐姐那两道都快挤到一块儿的细眉来看,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为了换个轻松些的话茬儿,我挨到姐姐近前,低声问道:“姐姐近来时常承恩雨露,也不晓得这肚子是否有动静?”
“哪有这样问的,真是羞死人了,妹妹好歹也是宜庄夫人,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怎还是这般不知羞耻?”姐姐骤而将擦拭双手的手帕挡在绯红的脸上。
我嬉颜道:“妹妹哪里不知羞耻了,我也是一番好意,姐姐怎就不领情呢?”
姐姐蒙帕摇了摇头,道:“这档子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哪里是想要就能要得的?”
其实,姐姐倘若能在此刻怀了身孕,皇上必然怜惜,朝拜大典上定是不舍叫姐姐去献喉。只需借着身怀龙种的由头,便能安然逃过这一劫难。且今后在宫中地位也能高出许多,即便有一天我与高翔有何不测,她亦能母凭子贵渡过这一生。
只可惜,这一切未能如我所愿。
我道:“姐姐宅心仁厚,假以时日,必心想事成。妹妹会去白马寺的观音菩萨面前替姐姐祈福。”
怎料,姐姐一双杏眼直在我身上打转,当即反讥,道:“妹妹自己也还未有着落,还是多想想自己罢。姐姐的事,不劳妹妹操心。”
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霎时令我脸面羞红,胸口结闷。
我从未想过这等事来,被姐姐这么突兀一说,我竟哑口无言,不晓得该如何接茬的好。
还是姐姐心细,许是看出尴尬窘相,又将话题兜转到了日常琐事上去。
闲聊了一阵,见姐姐面有倦容,定是昨夜风雨不止,缺眠所致。我便随便找了个由头与她告辞,好让她早些歇息去。
出了凌雪宫,一路前行,蓦然看到侧前的“青梨宫”牌匾,心下突兀想到那两个爱嚼舌根的彭良人与周八子。
我暗暗环视,见四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