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我夺了他手中酒樽欲再饮,砰的一声被他挥袖打翻在地。
我立时愕然,头上金钗响个不停。
“我唤你来,不是让你陪酒说笑的。方才叫你喝酒,只想让你身子暖和暖和,这里比不得你的金桂宫。”高翔绕过我身前,弯腰去拾酒樽。
方才紧张万分,被这么一说,身子确是有些寒意。平素在金桂宫住惯了,又急着一解心中所惑,只着了薄衣单裙便赶了过来,红嫣自架上取了一件袍子给我披上,又退回了原处。
高翔开口,只字未提我所关心的事,只问我这段时日抄书有何心得,要我讲述一二。
我心中气恼,又不便发作,只答抄书养心静气,这段时日心静了不少,至于书卷内容,实在乏味得很,全然记不下来。
“很好,看来你没有白抄,有这点斩获足是难能可贵。”高翔向来说话似懂非懂,我也懒得深究,不言不语,待他继续往下说。
高翔又问我为何惧怕王妃,不敢与她争执,直问得我啼笑皆非,叫我如何回答是好。
赵嫚生性娇蛮,自幼就与我有嫌隙,又是武威侯的王妃,如今我暂且寄居侯府,况是罪臣之女,如何有资本去和她争执理论。
高翔见我不语,一脸肃相,话音抖增:“你这般懦弱,连区区王妃都怕成这样,如何能为你父亲沉冤得雪,又有什么样的资格配得上皇家子嗣。千里凶途你都闯过来了,鬼门关前走了数回,你如何对得起为你牺牲的那些冤魂?”
高翔话语虽少,次次戳我心窝。
这一回,我竟又无言语对。
回想数月前从京都昼夜不停赶往武威郡,屡次遭逮人袭击,若不是建彦与高翔派人相救,这条命早被掩埋在风沙里头了。
当日面对悍匪,我自能有勇气提刀以命相博,入了侯府,见到赵嫚却是畏首畏尾,但求息事宁人,我顿自惭不已。
沉寂良久,我方抬头直目与高翔对视,咬唇凛然道:“谢侯爷提点,小女今日记下,若是今后得罪了王妃,还望侯爷莫怪,这是她咎由自取。”
言毕,我仍瞪目对视,丝毫不避让目光,想看清高翔听到此话作何感想,只觉那张俊脸又令我联想到了血战沙场,奋勇杀敌时的刚毅,尤是那双眼神,直摄人心魄,似要将我吞没。
但见高翔直瞪我良久,深邃黑目似要将我望穿,复又踱步徘徊,蓦地双掌互击,顿呼一声:“好,这才像陆相的女儿,本侯果是没把你从虎狼之穴中白救出来。”
辱了王妃,高翔还如此高兴,这又作何解释,我茫然无语。
高翔不待见赵嫚,府邸人尽皆知,可她终究是御史大夫赵无碌的女儿,再耍横泼辣,也是身份高贵。
高翔怎么会当着我的面,故意贬低赵嫚,这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脸儿,我更是莫名惶恐。
高翔与我案前对坐,告诉我方才让我喝酒是为了压惊,因为后面要说的事情怕我难以承受。
而逼我顿悟,拿出血性也是为我着想,没有毅然决然的信念,莫说大仇得报,估摸最后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
此事要从皇宫党派争斗说起,皇上念前皇后尤甚,对太子建彰宠爱不已,太子之位固若金汤。
皇上另有三子,为巩固太子之位,建彰拉党结派,御史大夫赵无碌首当其冲,其他一众九卿官员附炎趋势,一大半都站在了太子这边,好等将来太子登上皇位,分一羹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