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可有把握?可有危险?”尉迟晞一叠声地问。
“这……陛下,凡事皆有风险,看秦大人此时的情况,唯有试试这个法子了。”医正的意思似乎很明确,现在也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尉迟晞听了以后大怒,手中的茶碗顺手就砸过去:“混账东西,你们下午是怎么说的,说将养两天就好,如今怎么弄得如此严重。”
太医都低头不敢言语,腹诽不已,将养几天的确会醒,但自己的命却是没了。
屋里一阵沉寂,却见桑布上前跟医正低声商议了半晌,而后说:“皇上如果信得过,这里倒有一方值得一试。”
“什么方子?”尉迟晞忙问,“你且说来听听。”
“是我爹留下的一个方子,我只记得配料和用法,但从未自己使过,刚才问了医正大人,说似乎可行,而且这法子即便不灵,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那还不赶紧。”尉迟晞唤人去备齐用料,看着桑布将所有东西一点点地研碎,搅拌均匀后,卷在一小张宣纸内,凑到烛台处点燃,然后轻轻放在秦亦的鼻下。
纸卷刚燃过半,秦亦的睫毛便开始微微抖动,人也好似烦躁不安,身子扭动几下。待烧到尽头,所有人都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她忽然转醒,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瞧见了尉迟晞,自己竟就直接坐起身来笑着说:“殿下今儿个怎么起的这样早。”
殿下?这是什么状况?满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只听她继续笑,压低了声音说:“殿下,小的刚才做了个大大的美梦,梦见您做了皇上,小的也跟着做了官呢。”
尉迟晞见她神情恍惚地怕是不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轻声问:“秦亦,秦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殿下这话问得真是奇怪,小的好得很,哪里有不舒服,您是不是要跟谁偷着出去顽,不乐意带我?”秦亦笑着问,“不是小的说您,可真不许跟那些个伴读的出去疯,都是些大宅门里头宠出来的霸王,说不好就整出事来的。”
尉迟晞一见她这样,竟好似是回到了几年前,一琢磨这倒也不错,把中间关于李铮的全都洗掉,大不了重新活过也没什么不好。
但他还没等说话,桑布就先带着哭腔道:“秦亦,秦亦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她以为是自己配的药才让秦亦变成这样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自责。
“咦,阿布你怎么在这儿?”秦亦扭头诧异地问,“你不好生在家呆着这是干嘛来了,早晨不是还说要给我炖鱼的?”
“哦……炖、炖鱼,炖好了……”桑布看见尉迟晞朝自己使眼色,忙磕磕巴巴地扯谎,“炖好了,这不是来找你回家吃鱼嘛!”
“好,咱回家吃鱼,路上打点儿酒,在着人去请李铮和苏……”秦亦的话说了一半,登时打住,抬眼往外一瞧,都已经是夜半三更、灯火阑珊。
她颤抖着身子,费了好大劲儿才转身过来问:“这别是日食吧,不然怎么这么黑?”心里却暗道,不会是半夜了吧?
屋里人都没听懂这句话,都在绞尽脑汁想如何回答,外头忽然传来更鼓声,这回彻底是骗不下去了。
“呵呵,呵呵……”秦亦忽然发出有些恐怖的笑声,“你们看我多傻,我竟梦到说李铮被砍头了,你们说我这梦是不是……”她越说声音越低,目光在尉迟晞和桑布脸上来回打转,“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在做梦是吗?”
“秦亦,你别这样,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桑布上前扶她,不料被她甩了个踉跄。
“他人呢?”秦亦盯着尉迟晞的眼睛问。
尉迟晞微微错开她恐怖的眼神直视,闷声道:“午时行刑,如今已经依照惯例,焚化了尸骨,将那骨坛子交给他的家人。”
秦亦听到这儿,双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嘴里却喃喃道:“尉迟晞,你好狠的心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