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衮必里克也算到了大明会这样干,所以反倒为了渡河采用了不同的做法,硬生生像大明一样造出必须得啃掉的据点。
行军数里,又要停下歇息。
刚刚没多久,就听到东北面传来隐隐的马蹄声,数目不小。
张经警惕地望过去后,见到数百高低不同的黑点出现在远处。
“结阵!结阵!”
命令下达没多久,他们却见到了明军的盔甲,也发现对面这一队人的不同寻常。
“是我们的人!”与张经汇合的特战营百户兴奋地说道,放下了望远镜伸手高呼,“老莫!”
特战营的五十人来了,带了两百多匹马,甚至赶了一百多头羊。
“这……”张经目瞪口呆。
“伯爷知道你们也饿着,我们兄弟赶了四天多才赶过来。”
特战营姓莫的百户带来了让他们震惊异常的消息,他们是从严春生刚刚收编完那支套虏部族后就提前一人五马、赶着两百头羊出发的。
现在,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兄弟,也找到了张经。
草原上,马既是战争工具,也是口粮。
赶来的这些马和羊,不算多,但足以让这里的两千多将卒都饱餐一顿。
这就够了。
“吃饱喝足后,还有大买卖呢,张抚台!”
“……镇安伯……真神将也!”
……
腊月初五,历经二十四日,大明天子的御驾才从张家口抵达了开平。
这里位于被称作闪电河畔金莲川的草原上,始建于近三百年前,曾是蒙元最核心的地带。
曾经,城内有宫殿,城外是可以绵延十余里的营帐。
但至正十八年,红巾军攻破了这里,宫阙城墙都毁于兵火。明初设了开平卫,治所在这里。而从宣德年间开平卫南徙独石后,这里就渐成废墟。
如今,明军在这里。
旧元上都正南面的明德门外,旌旗严整。
迎驾队伍的最前面,为首的三员大将是郭勋、李全礼、俞大猷。
郭勋统帅北征的三大营,李全礼统帅宣府和蓟州北征军,俞大猷则是先锋大将、统帅大同北征军。
另外,还有本身就因为筹备北征而进入国务殿的陈九畴,他从国务大臣的位置上接替王守仁做了宣大边区总督,在皇帝到达之前负责整个北征事宜。
策略不用他出,仗不用他打,后勤需要他负责。
朵颜部的领主革兰台同样在这里。明军一扫永谢布之后,这里大片的牧场、残余的牧民,都需要朵颜三部来帮着控制一下。
对此,革兰台欣喜若狂。
花当说将来需要他们再做决定,而革兰台自前年遇袭、大明反手夺回了土城之后,就不用再犹豫什么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名分,但面对数年之前越来越强大的大明,自然是大明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现在,他惶恐地跪在一旁,迎接大明天子的驾临——他本人,还不曾陛见过皇帝。
朱厚熜并不在乎那种臣服外族获封之前必须要觐见一下的仪式,实力才是根本。
现在,朱厚熜走下了他的大辂。
黄锦为他披上了御寒的披风,陆炳护卫在侧后方,张璧、杨博、郑晓、高拱等人都尾随其后。
“恭迎陛下驾临开平,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已经集结在这一带的明军总数近两万,绵延到数十里之外的两翼还各有不少协防的明军临时营寨。
“都起来吧。”朱厚熜朗声道,“天气冷,别那么多繁文缛节。除了有职差的,让将士们好生轮休。夺回开平,扫灭永谢布,军功等此战结束再叙。朕来到这里,就是与将士们一同过冬的,日子还多着呢,大家伙儿,朕都会见上一见。”
革兰台悄悄注视着年轻而又神采奕奕的大明天子,心里慑服于他的权势。
如今的大明是怎样一个大明?这样的大明,在他登基之前可是见不到的。而他登基快满十二年了,大明已经打得俺答往北逃了,让整个永谢布从名义上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些逃走了的残兵和牧民。
现在,这个年轻的皇帝就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
为了迎接朱厚熜的到来,本来已经接近是废墟状态的旧元上都又被重新休整了一番。
这里既是大明中军的堡垒,也是军寨,自然要有寨墙、有岗哨。哪怕不能垒石砌砖,但里外都是好木,同样扎得结结实实。
而朱厚熜即将停留在这里度过严冬,他的行殿,也同样必须讲究。
清理出来的旧元上都宫城内的大安阁基址石台上,眼下也搭起了一座行殿,长宽竟有近十丈,模样还不显得粗糙。
朱厚熜看了一眼陈九畴,后者明白了意思,顿时说道:“攻下开平后,除了随军大匠,出力的主要是朵颜三部。陛下九五至尊,行驾既要在此数月,臣等不敢怠慢。”
“哦?”朱厚熜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革兰台,“是你们朵颜部出的人力?”
短短几个月里搭起来这么像模像样的一座行殿,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不少的。
朱厚熜知道自己的皇帝身份让他们不可能怠慢,也并没有什么一定要与普通将卒同寝同食的矫情,却只担心北征大军把人力物力和财力花在不必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