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窑已经开了有五六年了,他怕丁阿婆看出来,才什么都不敢说,渐渐和那边断了联系。
“除了骨瓷,还有什么?”姜遗光问,“花瓶姑娘?或许还有别的?”
谢家和魏家的两人不明白什么是花瓶姑娘,几个老人倒清楚,当即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家几人。
姜遗光道:“既然做出这种事,就别怪怨气缠身我即便救你一回,下回还会有其他恶灵。我救不了你。”
救当然能救,不过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为这几家人渡死劫?
谢老爷和魏老爷也怕得很,谁知道会不会扯到自己身上,不禁追问王昌德他还做了什么。
后者嗫嚅两句,慢慢道:“也,也没什么……”
“……就是,一些杂耍班子罢了。”他吞吞吐吐地说着。
王家比不上谢、魏二家,武德不兴,前些年做生意也赔了钱。王昌德翻阅一本祖上传下来的手札时,就发现了一些赚钱的法子。
他开始建瓷窑,烧骨瓷,又去炼花瓶姑娘。
世间人命是最贵也是最贱的东西,星州靠湖也靠江海,常有外地人来。这就给了王家可乘之机。
从那时起,王昌德就让人留意了,但凡有外来落单的流民,摸清楚身份后,一律绑到瓷窑里,肉剔了喂猪,骨头取了烧瓷,精美漂亮如白玉的骨瓷问世,销往北方,问起只说以牛羊骨粉入釉,无人得知这里头掺了人的骨血。
再有些孩童稚儿,收了来做成小小的骨瓷饰物后,便打着婴灵庇佑的名头,悄悄在闽省贩卖,据说能叫人心想事成。
这婴灵瓷饰,有些做成孩儿枕,有些做成瓷铃铛、瓷佩。妇人买回家能生儿子,男人买回家能升官发财,老人买了能延年益寿,一切厄运都会被婴灵吸走,等这饰物把厄运吸满、变黑了,再把它丢进海里。这样一来,厄运便再也找不上门。
王老爷说着说着,喘口气,指着另外两位老爷骂道:“也别净说我了,你们知道的时候不也买了两个吗?现在就在大师面前装好人了?”
“够了。”姜遗光制止即将发生的争吵,“还有什么?继续说。”
还有……
有时买来的人多了,一时半会儿不够烧,拿来做花瓶姑娘又不够漂亮。瓷窑里有个曾经走南闯北玩杂耍的人就向王老爷提议,干脆把人做成些别的东西。
人的皮剥下,活生生热乎乎的时候趁热套上狗皮、羊皮等,再用羊肠线缝合好,等长大了,这就能牵出去供人作乐。
谁让人太多了呢。
“不光是我,别人家也有这么干的。我好歹让他们活了,给吃给喝……”王老爷辩解。
他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心善。
去两年还好些,今年……今年听说两广地闹干旱,又来了许多人,拖家带口、衣不蔽体的,半吊钱就能买一个人。王老爷还知道不要让一家人绝户,他都是一家人中买几个,剩下至少一半,让他们能活下去,也算是做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