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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张照片(1 / 1)

“我说了我没打死。”张之冶烦躁地看着他,他还是节翻出来看了。

翌日清晨,杜憬依旧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他熬的鸡丝粥。

“你们队长去哪儿了?居然没出来烦人。”他舔舔嘴唇的粥渍,不经意地问。

“他去省里开会了,今天应该就可以回来。”杜憬回答。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侧脸照得金黄。

杜憬拥有一张很秀气、干净的脸,即使在公安局当差,他身上也没有凌厉的气势,反而平易近人。

杜憬本想让张之冶吃过早饭就收拾东西回家,但张之冶非要吃到杜憬做的午餐才走。

中午,杜憬简单炒了几道菜,还烧了个番茄滑肉汤。张之冶对杜憬的厨艺大为赞赏,两人捧着碗大块朵颐,没一会儿就把餐盘扫了个干净。

填饱肚子后,两人坐着闲聊几句,窗户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张之冶擦完嘴后站起身,走过去看了看。

一颗篮球落在窗户旁边的空地上,不远处的男孩急忙跑过来道歉,稚嫩的声音颤抖着:“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手滑了……”

“没事。”张之冶温柔地笑着,漂亮的酒窝深深嵌在他白净的脸颊,眉目间仿佛都能化出水来,“一会儿哥哥陪你一起打篮球好不好?”

终于拥有了玩伴的男孩兴高采烈道:“好呀,哥哥快点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杜憬,你跟我一起去吧?”张之冶问道。

“对不起啊,我还有点事,你去吧,和他好好玩。”杜憬抱歉地笑着,利落地收拾好了碗筷。

考虑到杜憬正在上班,当然不能玩忽职守,张之冶便独自一人穿过公安局后门。

“哥哥,你来了!”男孩抱着篮球小步跑过来,像摇着尾巴的小狗在迎接主人回家。

“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张之冶揉了揉小男孩头顶的发璇,问道。

“我叫小米。”男孩乖巧地回答,“哥哥,你会投篮吗?”

“我当然会了,我高中的时候还进过篮球队呢。”张之冶露出有点孩子气的骄傲。

他对可爱的、需要细心呵护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从小时候被警察带回家,他就开始养宠物,但自从他初中回学校时小狗追车被撞死,他就再也不养宠物了。

“那你教我投篮好不好呀?”男孩笑眼弯弯。

两人走过草丛,来到了骄阳下的篮球场。

“小米,你在这里站着,哥哥给你演示一遍。”

张之冶叉开双腿,先运了一会儿球,而后跳起来手掌一推,进了一个不错的三分球。

“好棒!”身后立马传来粉丝小米的欢呼声。

“小米,要不要陆哥哥教你?我可是比那个哥哥还要厉害哟。”欢呼声突然被一个戏谑的男声代替。

“开完会回来了?”张之冶皮笑肉不笑,抱着篮球走到小米旁边。

“我刚刚还在找你呢,问了杜憬才知道你过来打篮球来了。”

陆从慎熟练地抢过张之冶怀里抱着的篮球,在地上拍了拍,冲张之冶挑起一边眉毛:“说实话,你技术没我好。不信的话你叫声陆老师,我展示给你看?”

“算了吧。”张之冶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红润的唇间慢慢吐出玩世不恭的三个字,“没兴趣。”

“咦,哥哥你认识陆哥哥呀?”小米扯了扯张之冶的衣角,问道。

“认识。”张之冶伸出手弄乱了小米柔顺的头发,咬着牙说,“怎么可能不认识。”

“哎呀,哥哥你都把我的头发弄乱了。”小米撇着嘴巴,又去抓陆从慎板正的警服袖子,“陆哥哥,你不是说你打的比那个哥哥好吗,要不你们来一场比赛吧,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我才不要。”

张之冶掉头打算离开,却被陆从慎猛地一下子拽住手臂,赤裸的肌肤碰在一起有些发热。

走不掉的张之冶回头瞪着罪魁祸首。

陆从慎无辜地笑着:“小米都开口了,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张之冶使劲挣开那人的手,迈起步子大步流星地朝篮球场中心走去:“来就来,谁怕谁。”

陆从慎看着张之冶坚定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运着球跟上他。

“加油!”小米坐在空地上拍着手掌。

事实证明陆从慎还真有两把刷子,张之冶只是参加过校队,而陆从慎的水平则可以参加市级比赛。

比分四比三,陆从慎以一分显胜,其实他打球时有偷偷放水,不过怕被看出来,所以做得很隐晦:“我就知道我不会输。小米,陆哥哥厉害吧?”

“嗯嗯。”小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一脸崇拜地望向陆从慎,“陆哥哥真厉害!”

“切,要不是刚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我才不会给你进球的机会。”张之冶抬手擦了擦额角快滴下的汗,不满道,“而且篮球打得好有什么可炫耀的,幼稚。”

“哎哟,某人比赛输了不开心啊,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小米,你闻到了吗?”陆从慎狡黠地冲小米眨了眨眼睛。

“没有啊。”小米天真地摇摇头。

张之冶刚吃完饭就打篮球,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便说:“小米,以后有时间哥哥再找你玩,哥哥现在得去洗澡了,拜拜。”

张之冶挥手向小米告别,也不理一旁意气风发的陆某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之冶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房间里多出一个不速之客,他脸色不太好:“你来干什么?”

他用白色的毛巾擦着浓黑的湿发,眉形极好的眉毛微皱着,不虞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从我的椅子上挪开。”张之冶一把将毛巾扔向陆从慎,却被他轻巧地接住。倒像是张之冶故意把毛巾给他。

“你对我好像很有意见。”陆从慎将手中的毛巾放在桌上,几步走近。

陆从慎穿着刚刚打篮球时的警服,一身汗味。张之冶忍不住变了脸色,嫌弃溢于言表:“麻烦你先去洗个澡,这么大味道是想熏死谁?”

陆从慎嗅到张之冶身上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香味,看着无袖t恤露出的大片白色肌肤,勾起嘴角:“穿这么暴露的衣服,想勾引谁呢?”

“操。”张之冶一把抓起床上的白色外套穿上,再恶狠狠地瞪了陆从慎一眼,“收起你那恶心的表情滚出去,否则别怪我袭警。”

“你怎么老是叫别人滚,没礼貌。”陆从慎笑着坐回椅子,伸出手示意让他过去,“这次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张之冶狐疑地坐到他对面,双手环胸,二郎腿依旧翘着,显得腿很长。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陆从慎的表情很是正经,“我知道你等会儿就要走了,所以给我留个微信号呗。”

张之冶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会也看上我这张脸了吧。”

“你猜。”陆从慎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是同性恋。”张之冶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他得到过很多优待,却不止一次被同性表白过。

陆从慎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张之冶摇头。

陆从慎紧接着说:“你想交女朋友吗?”

“暂时没那打算。”张之冶向往随心所欲的生活,不愿意被另一半捆绑,所以他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陆从慎细心观察着张之冶的微表情:“你有喜欢过人吗?”

“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没有。”陆从慎明了,“你看,你既不想交女朋友,又没有喜欢的人,你怎么能确定你的性取向?”

“反正我的性取向不可能是你。”

挤兑走了陆从慎,张之冶收拾好东西,由杜憬将他送到公安局门口。

张之冶让杜憬把手机递给他,拿到手机后,他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先拨了过去,听见铃声响起后又挂断,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聚聚。”

杜憬点点头,收回手机,而后转身进了公安局。

几分钟后,邱灿驾驶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哥哥。”张之冶正要把行李放后备箱,一个熟悉的童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小米?”张之冶放好东西,关上后备箱,几步走到小米身前,抬手揉了揉小男孩柔顺的发顶,“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要走了吗?”小家伙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小孩子对分离总是过分悲伤,“哥哥以后都不能陪我玩了吗?”

小朋友的交往很真诚,就算他俩只在一起玩了几十分钟,他也会舍不得张之冶离开。

“对啊。”张之冶放低声音安慰他,对待可爱的小动物或是人类幼崽,他是不会吝啬自己不可多得的温柔的,“我是要走了,可是我还是可以来找你玩啊,不要伤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要走的?”

“是陆哥哥告诉我的。”小米马上把陆从慎给卖了,他脸上尽是对张之冶的留恋,水润的眼眸里映着张之冶过分好看的脸,“陆哥哥说你是他的男老婆,今天下午要回娘家去,以后会回来的。可是哥哥,我不想让你走,你可以晚几天再回娘家吗……”

什么?娘家!

张之冶听得火冒三丈,但当着小米的面并没有发作,而且依旧微笑着,两颗酒窝点缀在光滑的脸颊:“别听他乱说,哥哥以后有时间会来找你玩的。”

别看他笑得灿烂,其实他已经在心里悄悄地把陆从慎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此时从驾驶座出来的邱灿也被小米的话给整懵了,张之冶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男老婆?他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小米低着头,很是沮丧:“可是我马上就要移民去美国了……”

“那也没事,我把我的号码给你,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

张之冶让邱灿从车里把他之前印着玩儿的名片拿出来递给小米一张。名片很简约,正面只有张之冶的姓名和电话,反面印着张氏集团的logo。

“那好吧,哥哥,再见了,别忘记小米。”小家伙捏紧名片泪眼婆娑地摇摇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紧挨着公安局的家门。

张之冶目送小米进了屋,一旁的邱灿问:“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了个老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之冶压抑的怒气席卷而来:“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话语刚落他便气势汹汹地走进公安局大门。他找到在门口转悠的痘坑大叔,咬牙切齿地问:“你们那个混蛋队长现在在哪儿?”

什么袭警,什么拘留所全都一边儿去,今天不出口恶气他就不叫张之冶。

“在六楼办公室……”大叔估计是被他骇人的表情吓到了,连忙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陆从慎正在翻看卷宗,却被一声巨响打乱思绪,他抬眸,只见张之冶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活像个午夜索命的白无常。

“张少爷,怎么了?”陆从慎牵动五官,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他将厚厚的卷宗放在一边,似乎是想跟张之冶好好谈谈。

张之冶眼里好像要射出火星子:“陆从慎,你自己承认你背着我跟小米说了多少混账话?”

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用力到指关节尽数泛白。虽然他脾气向来不太好,但这么失态还是头一回。

陆从慎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尖,了然一笑:“小米都和你说了啊?真是的,都叫他别给别人说了。”

很少有人会不计代价地得罪背靠张氏、五官出众的张之冶,而陆从慎现在居然还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让张之冶心火更盛。

“你是不是有病?”张之冶贴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了怒火,他的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毫无惧意的桃花眼,“天底下那么多男的你不去招惹,非到我这儿来找骂?”

“我没病。”陆从慎顺手理了理被张之冶弄歪的卷宗,他无法忍受桌面失去秩序,“怎么了,当我老婆委屈你了么?你不觉得警嫂挺威风吗?”

“变、态。”

张之冶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那个词,然后狠狠地捏住陆从慎放在桌面的手指,向后掰出一个可怕的弧度。十指连心,格斗再厉害的人在面对手指即将被掰折的时候也不可能面不改色。

但眼前这人是个例外,因为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民警察。

陆从慎脸上仍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似乎并不担心张之冶掰断自己的手指,他没有一丝反抗,反而用另一只手挑起张之冶没有一丝赘肉的下巴,脖子前倾,两张脸瞬间拉近距离,他微阖上眼,作势要吻上去。

“操!”张之冶好像要碰到瘟疫一般迅速一把推开他,而后伸出手隔着办公桌给了他一拳。陆从慎倒也没躲,硬生生地接下。

“亲爱的,我的牙都要被你打掉了。”陆从慎若无其事地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依旧乐此不疲地调侃他。张之冶的怒意好像他的兴奋剂,张之冶忍耐不住的表情更让他心中欢喜。

“下次我会让你的牙齿飞出来。”张之冶警告他。

陆从慎从容整理着自己的警服,道:“打了一拳还不消气?”

“你消失在我面前我就不会生气了。”张之冶讽刺道。

“你们……在吵什么?”杜憬这时不应景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怒不可遏的张之冶,又瞥了眼气定神闲的陆从慎,有些担心。

“没什么,嘶……”陆从慎笑道,可却不小心扯到了受伤的嘴角。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张之冶扬了扬下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办公室,他走路带着一阵风,可想而知他的速度有多快。

杜憬将手里的一迭资料放在陆从慎的办公桌上,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陆从慎摇摇头,依旧稳稳坐在座位上。

杜憬神色迟疑:“我看他的脸色很不好……”

“没什么,我说话气着他了。”陆从慎翻开资料,不打算多说。

“哦。”杜憬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将门关上后,眼底的落寞便再也藏不住了。

其实他在陆从慎被打之前就出现了,本来是想送东西过去的,但张之冶先他一步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归于平静,陆从慎打开办公桌的抽屉。

他从里面的笔记本中抽出一张照片,端详片刻照片上姣好的容颜,而后慢慢地将唇覆上去,嘴角不住上扬。

“还生气呐?”邱灿轰一脚油门,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张之冶的脸色,问道。

“开你的车,话真多。”张之冶不客气地说。

邱灿:“别气了,今晚九点老地方给你办个party怎么样,我们好好玩一玩,把不愉快的事都抛脑后去。”

“嗯。”

张之冶回到家,先是跟付清颜拥抱了一会儿。

“瘦了。”即使只是一点点,也逃不过付清颜的眼睛。

“没事,瘦点才好看。”张之冶安慰她。

付清颜看见张之冶尖了一点的下巴,心疼地望着他,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付清颜拿起手机接电话,张之冶就自己上楼去了。

他拿自己的新手机给杜憬发了条短信过去,邀请他参加晚上的聚会,顺便在微信上给杜憬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可以,正好今晚不值班,我大概八点半下班。」

「我开车来接你吧?」张之冶问道。

「不用,你说是哪儿,我自己赶车去就行了。对了,你们那个party对着装有要求吗?」

「没有要求,就是和几个朋友聚聚而已。在light酒吧,你早点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好。」

酒吧包厢内,邱灿请了一位年轻男dj,他穿着高腰皮外套,一截洁白细腰暴露在昏暗的蓝色灯光中。

一群伙伴已经入座,张之冶在酒吧门口接到杜憬后带领他来到包厢。

包厢里还没正式开始嗨,dj正在调试设备,张之冶推门而入,向大家介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叫杜憬,憧憬的憬。”

“大家好。”杜憬朝几人打招呼,笑得有点腼腆。他穿着很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像来兼职的学生。

“你好,我叫项勉。”挨得最近的项勉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在场的除了杜憬,就他穿得最正式。

杜憬也朝他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柯贤,是一位歌手。”画着黑色眼线的男人走近,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素雅的音符手链,“你也可以叫我at。”

“好的,at。”

“我叫钟楚。”小麦色皮肤的男人言简意赅。

没等杜憬说话,最后一个个子最高的男人开口:“我是张之冶的发小,我叫邱灿。”

“你好。”

“坐吧,人齐了,party该开始了。”张之冶将杜憬拉到沙发中间坐好。

“我早把酒倒出来醒着了。”邱灿笑着,像是在邀功,他隔着茶几给杜憬递了个眼神,“对了,你会喝酒吗?”

“不会。”杜憬摇了摇头,“对不起,不能陪你们喝了。”

“没事。”邱灿笑了下,他长相不凶,虽然眉形锋利,但眼睛挺大,因此笑起来还蛮亲人,“要我帮你点杯水吗?还是你想喝什么饮料?”

张之冶看了邱灿一眼,说:“给他点一杯柠檬水吧。”

邱灿得令,转身走出包厢。

“二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柯贤问道。

“公安局认识的。”张之冶如实道,想到自己在拘留所度日如年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没来看过自己,立马兴师问罪,“说到公安局,我被拘留之后你们几个怎么都不来看看我?知不知道我在那待得有多无聊?”

“我们前几天去马来西亚玩了一圈,昨天才回来的。”柯贤急忙解释。

张之冶没有回话,但也没有责怪。

项勉给了dj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于是dj扭着腰打起碟来,鼓点强烈的音乐顿时从音响里奔流出来。

杜憬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坐在那里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只偶尔露出一个笑来,非常安分的样子。

没一会儿,邱灿带着柠檬水回来了。

“服务员,帮我们把醒好的酒给倒一下呗?”张之冶挪了挪高脚杯,打趣道。

“看在今天你是主人公的份上,我就听你的,给你们倒一回。”邱灿拿起醒酒器,给众人倒了半杯琥珀色的酒液。

极热闹的背景音乐下,柯贤按耐不住跟着节奏跳起舞来。他是唱跳型歌手,随便扭两下都比普通人要美观得多。

他穿着黑色长裤和具有设计感的白色露背衬衫,简单的穿搭掩盖不了他美好的身形。

钟楚也起身加入,不过两人跳的舞不是一个风格,钟楚的舞蹈动作明显更有力量感。

“杜憬,跳舞吗?”张之冶也蠢蠢欲动。

“我不会。”杜憬规规矩矩地长大,除了出任务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样声色犬马的场所。他一直没机会跳舞,只在学生时代做过几年广播体操。

“不用会,跟着节奏随便扭几下就行。”张之冶把杜憬拉起来,“来,跟着我,我带你一起。”

“好。”杜憬被迫答应。

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杜憬很快就抓住鼓点,与几人一起尽情摆动身体。只有项勉坐在位置上不为所动,不过他的手指正在茶几上不住地打着节拍。

直到跳出一身汗,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有点累,不如玩扑克吧?”钟楚提议。

“玩国王游戏!”柯贤从抽屉里掏出一副扑克牌,他最热衷于玩这个游戏,因为他思维活络,总是能想出许多鬼点子折腾人。

杜憬见柯贤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扫兴,便答应了。

项勉适时退身让dj放点舒缓的曲子。

柯贤熟练地抽出数字为一到五的扑克牌,而后再抽出一张joker,将几张牌收作一迭,说:“我猜杜憬肯定没玩过,我给你讲讲游戏规则。抽到joker的人是王,可以要求拿到其他数字牌的人做一些你想让他做的事,可以让他们组队做,也可能让他们单独完成。”

“我明白了。”杜憬认真听完后道。

“游戏开始咯!”柯贤眨了眨眼,将六张牌放在桌上随意打乱顺序,“随便拿,不能偷看哦。”

杜憬有些众人都羡慕不已的好运气,到现在一共玩了两局,两局都是他当王。他没有柯贤那么坏心眼,随随便便想了几个任务就让他们轻松完成了。

“这次我一定要摸到王,到时候好好捉弄你们。”柯贤不怀好意地笑着,伸出手抽了一张离自己最近的牌。

“大言不惭。”项勉瞥了他一眼。

“切。”柯贤对于项勉的话丝毫不在意,他用食指指着扑克牌说了一句稀奇古怪、像是咒语的话,而后翻过来一看,顿时大喜过望,“真是王!你们惨了!”

“说吧。”钟楚抬了抬下巴,“要我们做什么。”

“一号公主抱五号做五个深蹲,二号和三号喝一杯交杯酒,四号说出自己的内裤颜色!”柯贤得意地看着他们,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

“你对内裤有什么执念吗。”项勉无奈道。

很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跟内裤有关的要求。

“好了好了,开始吧,我是一号。”邱灿站起身亮出自己的纸牌,问,“谁是五号?”

“我。”杜憬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扑克牌,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你呀。”邱灿脸上流露出笑意,他握住杜憬的手腕,将他拉到一旁的空地,杜憬的身高在邱灿面前完全不够看,甚至有点像未发育完全的高中生,“你这么瘦,抱起来肯定很轻松。”

他说完便将杜憬拦腰抱起,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壮他还将杜憬向上颠了颠。

杜憬被吓得下意识圈住邱灿的脖子,他的下巴贴着男人的锁骨,男人耳后的男士香水味和烟草味争前恐后地涌入鼻腔。

邱灿一手揽着杜憬膝弯,一手搂着杜憬侧腰,说:“我要开始了。”

膝盖慢慢屈起,杜憬的身体也跟着下沉,直到臀部接触到邱灿紧实的大腿,邱灿才重新起身。

五个深蹲一气呵成,邱灿小心翼翼地将杜憬放到地上,扭头冲他们叫道:“该谁了?继续。”

钟楚和张之冶大大方方地喝了一杯威士忌,都是哥们儿,没什么好尴尬的。

但是项勉就有些不乐意了,他一向比较注重形象,当众说出内裤颜色实在有辱斯文:“给我换一个,你说的这个任务我不能接受。”

“不是吧,你怎么可以违反规则?王是最大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改的。”柯贤一脸不虞,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好奇地朝项勉凑近,坏笑着问,“难不成你今天是真空?”

“如果你换一个任务的话明天我请你吃午餐,吃什么都行。”项勉有什么?最多的还是钱,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ok。”柯贤见好就收,“你的任务我取消了,你要做好被我大宰一顿的准备哦!”

“别玩这个了,玩这个都没法喝酒,我们换个游戏。”张之冶勾起嘴角,俊美的侧脸被昏暗的灯光衬得分外迷人,“真心话大冒险,说什么做什么,问什么答什么,如果做不到就喝三杯半满的威士忌,敢么?”

“张之冶你想喝死我么?”邱灿不赞同地看着他,“虽然我酒量不错,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吧?”

张之冶瞪他一眼,眼里浮现出不屑:“今天摆脱公安局,我心里高兴,想玩点大的,你够胆来吗?”

邱灿舍命陪君子:“来!”

“可是杜憬不喝酒的啊?”柯贤指出问题。

杜憬急忙站出来,体贴道:“没事,你们玩吧,这个时间点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很抱歉。”

“没事,你有工作,我们理解。”钟楚挥了挥手,说,“让邱灿送送你吧。”

“不用,我知道出口。”察觉到邱灿投来的视线,杜憬客气地拒绝,“再见。”

“回家路上小心。”张之冶叮嘱道。

五个人畅玩到凌晨,张之冶没喝几杯,项勉倒是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只能让仍清醒的钟楚送他回家。

“你要酒驾?”邱灿看着张之冶钻进了他的白色帕拉梅拉。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张之冶雪白小臂搭在车窗。

“一起睡酒店吧,别折腾了。”搀扶着邱灿的柯贤走路摇摇晃晃的,“车子叫衷叔来开回去算了。”

张之冶本来是想回家睡的,但钟楚走了后自己就是最清醒的,看着不远处互相扶持的邱灿和柯贤,还是同意了。

十几分钟后,管家衷叔打车赶来,张之冶将钥匙交给他后,邱灿也把自己的车钥匙掏了出来。扰了人家的清梦,邱灿有些歉疚:“衷叔,不好意思了,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麻烦你开两趟,把我车挨着张之冶的停吧。”

“这是我的职责。”曲衷恭谨地接过钥匙,而后面朝张之冶递上一张卡:“二少爷,这是夫人让我给你带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行,衷叔慢去。”张之冶颔首,接过卡后和其余两人一起朝最近的酒店走去。

几人走了几十米,邱灿突然耍起酒疯,他仰着脑袋,执意要摘天上的星星,本来他个子就大,搞得柯贤都扶不住了,差点被连累得摔倒。

邱灿趁机摆脱束缚,几步跑远了。

“我来扶他,你自己能走吧?”

见柯贤点了点头,张之冶便要放心地去扶邱灿。

转眼一看,邱灿正抱着电线杆手脚并用,好像要通过电线杆爬到天上去,长胳膊长腿的,像个猿猴。

张之冶快步走上前狠狠地敲了下他的额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扒拉下来:“给我安分点!”

邱灿捂着被张之冶敲的地方,眉头一蹙,满脸委屈:“张之冶,你不许欺负我!”

“再不跟我走,我就拧你耳朵了。”张之冶扶住他,威胁道。小时候张之冶最爱拧邱灿的耳朵,他的耳朵要比普通人的稍大一点,拧起来很是顺手。

凌晨两点的街上行人比天上能看见的星星还要少,车辆也只有零星几辆在匀速行驶着。

这样一来,慢吞吞跟在几人身后的一辆黑色面包车显得越发奇怪。

“柯贤,小心点。”张之冶对一旁的柯贤使了个眼色,“后面的车有问题。”

柯贤怕打草惊蛇,没有向后看,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隐隐加快脚步,酒店就在两百米之外。

没过一会儿,那面包车竟然直接开到了他们前面。

车门一拉,里面陆续走出一些赤着膀子的大汉,为首的人脖子和手臂缠着大片纹身,手里握着一根钢管,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识相点跟我们走,别反抗,免得吃苦头。”

柯贤拧着眉没说话,张之冶则使劲拍了一下邱灿的脸,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放大:“操,你快清醒一下,现在你还能不能干架?”

然而刚刚跟兔子一样乱蹦的人现在毫无反应,安静得像一条快上蒸锅的死鱼。

情况不太乐观,邱灿和张之冶会跆拳道,而柯贤只会跳舞。可恨唯二的战斗力邱灿醉得不省人事,完全是个拖累。

对面一共有八个人,个个肌肉贲张,龙精虎猛,手握钢管,凭张之冶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冲出包围的,所以不能硬拼,只能任由他们将几人的通讯设备收走,而后把他们的手缚到身后,再用宽胶布封住嘴,最后给他们戴上厚重的黑布眼罩。

一开始道路平坦,酒意未散的张之冶眯了会儿,后来面包车突然变得颠簸,他脑袋磕到车窗上,给他磕醒了,想睡都睡不了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被人押着向前走,因为不能视物,张之冶差点被杂物绊倒。

约莫三分钟后,不知走进了哪里,没有风,也没有植物的气息,张之冶猜想应该是有墙的密闭空间。劫匪将他们推到地上,再用麻绳把他们的腿紧紧地绑起来,最后丢下几句警告的话就锁上门走了。

张之冶没碰到两人的身体,于是试着叫了柯贤和邱灿的名字,邱灿没有回答,睡死的他刚刚应该是被人一路抬过来的。

柯贤说:“放心,应该只是求财。我们先将就着休息一晚吧,保存体力,明天看他们怎么做。”

张之冶觉得他说的对,即使露天席地,也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本来今晚玩得就有些累,还经过了一路颠簸,他现在眼皮直打架,侧着身迷迷糊糊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漆黑一片,眼罩并没有被取下。浓重的灰尘味让张之冶猜测这里或许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什么的。

“什么情况?”不远处传来邱灿的低沉嗓音,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他在地上蛄蛹。

“我们被绑票了。”柯贤的声音听起来还比较平稳,他的心态比较好,还有闲心开玩笑,“在地上睡了一晚,我感觉我身上硬得跟僵尸似的。”

“不会吧?”邱灿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昨天不是说去酒店吗?怎么稀里糊涂地被人给绑了?”

“还不是赖你,醉得像头猪一样,害我们战斗力不足。”张之冶没好气道,他受了凉,有点鼻塞,声音听着有些变化。

“我们要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吗?”邱灿道。

“火山你听着我的声音朝我蛄蛹过来,我俩背对背靠着,看能不能解开绳子。”张之冶出主意。

“好。”邱灿听声辩位,摸索着靠近张之冶,成功背靠背后,张之冶竭力弯曲手腕,刚碰上邱灿手腕处的绳子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分开点,有人来了。”他小声提醒。

门被打开,光线涌进,一群人走近地上坐着的三人,张之冶嗅到夹杂在一起的汗味和烟味,知道此刻有个人离自己很近。

那人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颊,不怀好意道:“二少爷长得真是比女人还要好看,皮肤养得这么好,我都不忍心划破了。”

张之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暖意的笑:“你要我怎么配合?尽管说。”

“很简单,待会儿出个声儿就可以了。”

那人拿出被收缴的张之冶的手机,用张之冶的指纹解锁后打开通讯录给付清颜拨了过去,接通后,他坏笑着说:“张夫人,二少爷在我这里喝茶,您打算出多少钱赎人呢?什么?骗你?怎么可能,我让他跟你说两句。”

手机靠在张之冶耳边,男人道:“亲爱的二少爷,给你的妈咪问声好吧。”

“……妈。”

张之冶不得已喊了一声,拿手机的那个人笑得更欢了:“张夫人,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对了,二少爷的两位朋友也在我这里,你预备带多少钱过来呢?”

“三百万?这恐怕不行,不如就三千万吧,今天中午十二点西郊最大的废旧工厂见。记住,只能一个人来,多一个人,我砍一根指头。”

“对了,我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请你务必准时到达。”男人嗓音透露出难以压制的喜悦,仿佛三千万已经到手,“别妄想报警,我手里的刀可经不住吓唬,一不小心割破了哪儿,我可不会心疼。”

男人雀跃地挂断电话。

“我饿了,你们这里有吃的没?”邱灿道。

“老二,有剩的馒头没?”领头的人转头问道。

老二点点头:“好像有三个馒头,我这就去拿!”

剩下的人两两合作,将三人的手解开,然后把手弄到肚子前,再重新绑住。

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馒头后,纹身男放下狠话:“你们最好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们的刀子可不长眼。”

话毕,他带着弟兄走出去,大门再次紧闭,隔绝了阳光,只留下两个人盯着他们。

他们嘴上的胶布昨晚回来后就被扯了,大概是因为这里荒郊野岭,根本没有人烟,喊破喉咙也没用,所以绑匪们并不担心他们大喊大叫。

邱灿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硬的馒头,好在他牙齿健康,能勉强咀嚼。

柯贤哀叹一声:“这也太硬了。”

“有吃的就不错了,挑什么挑!”有个人恶声恶气地说,还抽空瞪了他们一眼,不过他们眼睛被眼罩蒙着,根本看不见。

张之冶举起馒头,鼓起勇气啃了一口,差点没把他噎死,他忽然无比想念家里阿姨炖的排骨汤和杜憬做的炒菜。

三人慢悠悠吃完后,两人将他们的手再次背到后面去绑紧,而后走出房间。

“我们……咳咳……要不要想办法逃走?”张之冶咽了口唾沫,他有点噎得慌。

“昨天晚上有八个人出面绑我们,但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我认为最好不要贸然行动。”柯贤思忖片刻,分析道。

邱灿:“之冶,你确定阿姨会那么听话一个人来?我认为她肯定会带警察过来的,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待着这里乖乖等他们来,到时候里应外合,把他们全都弄进公安局。”

张之冶:“看情况吧。”

“您好,这里是公安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电话那头的付清颜立即将绑匪说的话全盘托出。

她有想过乖乖给三千万换他们回来,但张之然不同意,他认为绑匪的心是很难猜透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临时变卦?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报警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是中午十二点吗?好,我们会立刻派人去。”

接线员很快将情况报告给陆从慎。

陆从慎立刻整队,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驱车马不停蹄地赶往西郊,警笛声响彻市区。

其中一辆警车半路把付清颜给接上了车,为了引蛇出洞,付清颜仍旧需要带着银行卡去跟绑匪见面。

陆从慎坐在副驾驶,窗外的景物飞快变化着,西郊越来越近,警笛声早已经关闭。他摸了把腰间的枪,终于知道今天早上自己的右眼皮为什么跳个不停。

十点半,废旧工厂内。

“大哥,那头来电话了,指明让你去提货。”他们口中说的货是一批小孩,除了绑架,他们还参与贩卖人口。“那头”指专门收货的人,大哥林志则扮演着出手货物的角色。

“不是说明天才到吗,怎么提前了?”林志狐疑地看着老二王斌。

王斌也有点烦的样子:“他们说情况有变,最近条子查得严,我估计他们是怕货被发现,所以才急着找我们。”

林志忍无可忍地骂了句脏话:“他们怕被发现,难道我们就没有风险吗?”

但为了可观的利润,他妥协道:“那好吧,我带三个人走,今天中午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三千万拿到手,要是搞砸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是是。”王斌急忙点头,作为小团队的二把手,他还是很有经验的,“绝对不出差错,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看着林志的车绝尘而去,王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关着三人的厂房走去。

门再次被人推开,张之冶凝神去听脚步声,估计这次只进来了一个人。

张之冶穿着一件v领衬衫,一条银色细链下是极其性感的锁骨,王斌盯着那截雪白的皮肤,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嘿嘿嘿。”他笑出声,走到张之冶身前,带着刀疤的手摸上张之冶滑嫩的脸,道,“昨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可真漂亮。”

“你想干嘛?”邱灿怒斥道,他知道那个人在跟谁说话。

他们三人中只有张之冶从小就被人夸漂亮,不过张之冶不太喜欢别人这么说,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个花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初中毕业的王斌觉得自己还挺有文化的,他粗糙的指腹快要伸进那张殷红的嘴里,“他长得这么好看,我想好好爱惜一下。”

张之冶不怒反笑,勾起嘴角,脸颊上的酒窝十分显眼:“你是想睡我?”

王斌被张之冶的笑容恍了心神:“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打个炮?”

“好啊。”张之冶同意了,“我有点渴,做完了你能给我们拿点水喝吗?”

“你为什么要同意?”柯贤意外道。张之冶不是同性恋,现在却要被同性绑匪糟蹋……

“安静点。”王斌低声吼道,他不想听见任何反对的声音,“除了他,你们谁再说话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拿赎金了,他当然不会割他们的舌头,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你要多少水我都给你拿。”王斌托着张之冶的下巴,将嘴慢慢凑近,还差一厘米就要碰上,张之冶却忽然偏头避开。

吻落在张之冶脸颊上,王斌嗅着张之冶的体香,心里可美了。

“我想看看你。”张之冶说。

王斌有点羞涩又有点期待,他知道自己并不英俊,配不上张之冶,但他觉得自己挺有男人味,说不定张之冶就喜欢他这款呢。

他揭下张之冶的眼罩,露出那双灵秀的眼。

好在张之冶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眼神,王斌心里欣喜,又去亲他,这次张之冶没躲,两人的嘴唇实实在在地磨了一会儿。

“我知道在这里做很不舒服,就只委屈这一回,好不?”

王斌急色地将手放在张之冶的胸膛上,张之冶有一层胸肌,摸着有点软乎,胸口的乳头娇小,可怜地瑟缩着。

张之冶眉头都没敢皱,他强忍着恶心,柔声道:“你不给我松绑怎么做啊,我腿都张不开。”

邱灿猜到张之冶的意图,密切关注着那边的情况。柯贤听见张之冶正在被轻薄,心里默默祈祷着天神降临。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解开。”被张之冶迷得神魂颠倒的王斌胯下有了反应,他急忙解开张之冶手腕处和脚腕处的绳子,迫切地分开张之冶的双腿。

他着迷地伸出手,想撩开张之冶的衬衫,却被眼疾手快地抓住。

张之冶死死捂住男人的嘴,将那只咸猪手往后狠狠一扭,骨折声登时响起,他不给男人挣扎的机会,一膝盖顶上男人的裆部,再朝他后颈狠狠劈下手刀。

男人立刻晕倒。他的五官皱成一团,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张之冶悄悄替柯贤和邱灿解开绳子,搜了下王斌的口袋,发现了三只手机,还在男人腰侧摸到一把匕首。

“火山,你去门口把风,我打电话报警。”张之冶轻声道,随手将搜来的匕首递给柯贤。

邱灿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

张之冶直接拨打了杜憬的电话。

“张之冶?”他的声音透着难以掩盖的惊喜,“你不是被绑架了吗?你自己逃出来了?”

张艺兴低声回答,语速很快:“还没有,但我们打晕了一个人,还解开了绳子。你快带人过来,现在就过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废弃了好久的工厂……”

杜憬立马道:“我知道是哪儿,我们正朝那里去,马上就到了,你们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不要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杜憬挂掉电话,对副驾驶的陆从慎说:“张之冶打来电话,让我们现在就进工厂。他们打晕了人,还自己解开了绳子,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陆从慎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催促:“再开快点!”

“二哥,大哥给你打电话来了,你在里面干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句问话,邱灿用眼神示意该怎么办。

“硬拼?”柯贤慌乱问道。

“砸烂窗子从那儿爬出去。”张之冶向邱灿招了招手,让他赶快过来。

窗户比人身还要高,离地大概两米。张之冶踩着邱灿肩膀,用手肘将玻璃击碎,碎片划破衬衫,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张之冶钻出去后,柯贤也爬上邱灿的脊背,踩着肩膀爬了出去,而后两人在窗口伸出手,一起把邱灿拉了上去。

从窗子边跳下去后三人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斜坡,斜坡尽头是一座高山的山脚。

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叫喊,他们迈开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市区在哪个方向啊?!”邱灿腿长,这会儿已经跑在了他们前面,他边跑边分神左右看了看,这里荒无人烟,只有茂盛的树林和草丛,没看到土路,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跑。

“往那儿跑,那儿有车轮印!”柯贤指着左手边的方向,那边的草丛有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

张之冶转头看了眼身后,着急地说:“快点!”

身后的人个个肌肉虬结,他们拿刀的拿刀,举钢管的举钢管,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

张之冶建议:“要不从那儿滚下去?那边树多,容易藏身。”

他们放弃了寻找市区的想法,几人早上只吃了一个馒头,一口水都没喝过,体力快要耗尽,要是一直在草地向前跑,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他们右手边的坡坡度较高,坡上有一些杂乱的灌木和茅草,还盛开着黄色和蓝色的野花。

邱灿同意他的说法,提醒柯贤:“下去的时候好好抱住头!”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不及调整姿势,三人直接跃起,在滚下去的时候用手臂死死护住脑袋,不一会儿就到了坡底的树丛中。

眼前便是那座高山。

不理会浑身的刺痛,张之冶急忙站起身将仍未起身的柯贤拉起来:“快向山上走!”

警车内,杜憬给张之冶打了三个电话,但冰冷女声只一个劲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为了震慑绑匪,他们重新开启了警笛。

希望张之冶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几人在树林里奋力向上爬,爬到山腰处后,身后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林中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撒在几人身上,带来一阵暖意。

“休息……一会儿再跑吧。”邱灿弯着腰,将手撑在膝盖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张之冶靠在树干上,做着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

此时的他汗流浃背,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体上,透出一大片肉色。刚刚下坡脸庞和身上被植物刮到的地方接触到汗液,火辣辣的疼。而手臂的伤口不深,已经停止出血。

他摸了摸裤兜,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然而手机屏幕漆黑一片,如何开机都没反应,他把另外两部手机也拿出来开机,结果全部都黑着屏幕,显然是电量用尽。

“操。”张之冶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背,他把两人的手机还了,将自己的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二哥,在前面!”后面蓦地传来一声激动的喊叫。

王斌看见三人隐藏在树后的身影,不厌其烦地抬起酸软的膝盖:“都动作快点,人跑了我们都要受罚!”

王斌是被几个兄弟掐人中弄醒的,想到刚刚自己被张之冶哄骗犯了大错,心里怄得只想逮住他们然后一人抽十来个耳巴子。

“别往山顶走了,我们绕着山腰跑!”张之冶不敢再歇,急忙迈开腿继续朝山腰左边跑。

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哪还有力气爬山,只能绕着山跑。

“前面没路了!”跑了不过十几分钟,跑到最前面的邱灿就急急地刹住脚,谁会知道高山的另一边是一片湖,湖呈浅绿色,应该不深过三米,“不高,我们可以跳下去,下面有一条湖,往北边游,上岸后就有一条土路!”

话音刚落,邱灿便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湖水溅起一米多高。

张之冶有点怕高,但追兵在后,由不得他犹豫。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跳了下去。

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张之冶入水的同时溅起了很多水花,没做好憋气准备的他被水呛了一下。

湖水清亮,凉凉地包裹着他的身体。

慌乱之中听到上面的人说也要跳下来,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之类的话,他不敢耽误时间,甩开膀子游了起来。

邱灿是第一个游到对岸的人,坐在岸边后,他面部扭曲地捂着自己的膝盖——刚刚上岸的时候太急被水里的石头磕到了。

张之冶和柯贤也都陆续爬了上来。

“你膝盖怎么了?”看着邱灿的动作,柯贤担心地问道。

邱灿眉头紧锁,把下嘴唇咬出了血:“磕到了,动不了,你们扶我一下,一会儿他们就追过来了。”

两人上前扶起邱灿正要走,就听见一阵悦耳的警笛,声音越来越近。

“警察终于来了!”柯贤如释重负,喜极而泣。

“二哥,警察来了!我们怎么办啊?”一个小弟有些害怕,急忙问王斌。他才二十几岁,他不想坐牢。

王斌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什么怎么办,赶紧跑路啊!靠!”

王斌一说完一群人便四散开来,跑的跑,逃的逃,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将岸边的三人抛在了脑后。

“他们跑了!”柯贤气愤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别管他们了,抓捕他们是警察的事。”邱灿疼出了一脑门汗,他气息紊乱,脸色苍白,“我只想快点去医院……”

留下柯贤在原地陪着邱灿,张之冶扒开草丛来到路边,正好和几辆警车打上照面。他举起手臂挥了挥,驾驶员一脚踩下刹车,稳稳停在他面前。

“你逃出来了?”陆从慎从副驾驶下车,问,“绑匪呢?”

张之冶往身后指了指:“往那边跑了。”

陆从慎注意到他划破的袖子,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你受伤了?”杜憬也靠了过来。

张之冶擦了下鼻尖的汗水:“没事,快去抓绑匪。”

然而陆从慎却突然开始解自己蓝色制式衬衣的扣子。

“你干什么?”张之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脱衣服,明明追绑匪是最要紧的事。

然而下一秒,衬衣裹到了张之冶身上。

“自己把扣子扣好。”陆从慎嘱咐他,而后朝身后的警察扬了扬手,“跟我追!”

“小冶,还好你没事。”付清颜急急忙忙地凑上来,她先摸了摸张之冶脸上的细小伤痕,再瞥了眼张之冶的胸膛,说,“快把衣服扣上。”

张之冶带着疑惑低头一看,自己的衬衣湿透后紧密地贴在身上,胸膛的两点红色将衬衣顶起两个色情的小凸起。

难怪陆从慎要把自己的衣服让给他穿,不惜光着上身去追绑匪。

中午十二点半,市中心医院。

“不想呆在医院里。”

邱灿倚在床头,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右脚的裤腿挽至膝盖上方十厘米处,膝盖被洁白纱布包裹着,纱布上还能隐约看出黄色碘伏的痕迹。

杜憬坐在一旁开导他:“医生说下午你就可以出去了,但是得用拐杖。”

“谢谢你送我过来。”哪像张之冶和柯贤,就知道回家洗澡换衣服。

一扫刚才的忧郁,邱灿摆出笑脸。

杜憬:“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真没想到你是一名警察。”邱灿和他聊起了天,“你昨天看起来就像一个单纯的高中生,现在穿上制服还挺好看的。”

杜憬笑了笑,手机忽然响起铃声,他打开手机看了看,道:“抱歉,局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再见。”

“拜拜。”邱灿朝他摇了摇手,目送他走出病房。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邱灿的嘴角依旧愉悦的向上扬着。

陆从慎坐在黑色办公椅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叩叩叩。”

“请进。”

“回来了?”陆从慎道。

“嗯。”杜憬颔首,“刚刚他们和我说一个绑匪都没有逮到,是真的吗?”

“全都开车跑了。”陆从慎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烦躁的样子,“已经叫人去交警队查道路监控了。”

“唉,又得换新手机。”张之冶刚洗过澡,他身上穿着纯色棉t,没用吹风机,因此头发湿漉漉的,时不时地滴着透明的水珠。

他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茶几上正是他那湿淋淋的苦命手机。

“手机报废是小事。”付清颜也坐在沙发上,她的视线扫过张之冶脸上、脖子上和手背上的伤痕,萌生了一个想法,“以后要不要随身带个保镖?我给你雇一个专业的?”

“不用了。”张之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在他心里,一个保镖跟一个监视器差不了多少,“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做什么都有个人看着我,怪不舒服的。”

付清颜这次没依着他,张之冶的安全问题不容忽视,她语气认真:“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虽然你会跆拳道,但还是无法避免一些特殊事故的发生。”

“那你找好了。”张之冶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很快松了口,他站起身,打算回房间睡一个午觉。

付清颜:“下午跟我去一趟公司,瞧你一副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的样子,跟混混有什么两样。”

张之冶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大人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乖巧笑道:“妈,做人不能太贪心,去公司和雇保镖,你只能选一样哦。”

“死孩子,真不让我省心。”

“对了,妈,记得让衷叔给我买新手机,我要最新款。”张之冶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上了楼。

公安局内,审讯室里。

被铐上手铐的王斌坐在审讯椅里,因为拒捕过,他脸上带着一片摩擦伤,那是被陆从慎按在地面上蹭出来的。

“既然他们叫你二哥,那么你们的大哥是谁?”陆从慎的双手在桌面交叠,眼眸投射出鹰隼般的目光。

他穿着蓝色短袖制式衬衣,露出覆盖着青色脉络的手臂。乌黑的短发在白炽灯下泛着柔润的光。

“他们叫我二哥是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二。”王斌回道。

“别胡说了,晚饭前受害者来这里做过笔录,我们知道你们有一个大哥,你现在只需要说出你大哥是谁。”方伟曲起手指敲敲桌子,提醒王斌不要再混淆视听。他的脸上坑坑洼洼,全是痘坑,但那双眼很是有神。

王斌忐忑地抠着手指,他们不仅绑架,还贩卖人口,要是都供出来了,恐怕要在牢里度过十年光阴。

“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住。”陆从慎意味深长道。

「算了,反正都被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不定我表现好,可以少判几年呢……大哥,对不起了,不是我不讲义气,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王斌一咬牙,将绑架的整个过程以及贩卖儿童的事实一一交待。

“什么,你们竟然还贩卖人口!”方伟拍桌而起,怒目而视。他家里有两个小孩,一个读初中,一个读小学,为人父的他自然看不惯买卖孩子的行为。

陆从慎没说话,只拉了把方伟的小臂,方伟克制住愤怒后重新坐下。

贩卖人口的案子副队长郑伊正在查,只是抓过几个主动卖孩子的父母,并没有逮到大鱼。好在今天幸运,竟让他们误打误撞上了。

张之冶换了身衣服,打算去公安局把陆从慎的衣服给还了,这毕竟是警察的制服,得洗干净、叠整齐了给人送去。

坐上自己的爱车,对着后视镜拨弄了下额前的刘海,张之冶踩下油门,心情愉悦地上了路。

王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从慎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大哥林志的联系方式,他们团伙在本市的住址等等。

如今小弟被擒,林志得到风声后指不定要跑路,陆从慎整了下队,决定和郑伊一起带十个人偷偷潜入林志团伙在本市的住处,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正要出门,张之冶提着服装袋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薄款皮衣,非常有型,皮衣内是一件浅粉色的打底,将他的皮肤衬托得犹如白瓷。他下身裹着一条白色阔腿牛仔裤,粉白色的帆布鞋上有一个很小的云朵图案。

张之冶179的身高,穿上鞋子就突破了180的大关,这个身高在刑侦队里排得上中上游,而且他的皮衣和打底都是短款的,牛仔裤是高腰的,这样就显得他的腿更加长了。

如此时尚的穿搭搭配上精致的五官让众人眼前一亮。

“嗨。”他向众人打招呼,不过从小就众星捧月的他不会把过多的视线放在眼里。

方伟纳闷:这人来去自如,是把公安局当家了吗?

“这么急着还?”陆从慎越过几人,走近他。

张之冶将服装袋提高了些,而后张开手掌:“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拿去吧。”

陆从慎不动声色地接过服装袋,拇指在粉白掌心若有似无地蹭了一下。

“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杜憬,拜拜。”张之冶向人群中的杜憬挥挥手。

“再见。”杜憬道。

目送张之冶离开后,陆从慎把袋子递给方伟:“伟哥,帮我放办公室。”

“都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叫我伟哥。”方伟苦着脸,这个外号从初中就开始伴随着他,直到现在都没能摆脱。

“大家叫熟了,不好改口了,你多担待吧。”陆从慎笑着拍拍方伟的肩膀,带队走了。

“你怎么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换下了制服,没有开警车,陆从慎开的自己的车子,杜憬坐在副驾驶。

陆从慎和杜憬是大学同学,不仅是同桌,还同寝,如今又在同一个公安局工作,陆从慎可以说是比较了解杜憬的了。他心里有事的时候会面色凝重,不爱说话,就像现在这样。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会调整好情绪,不会影响到出任务。”杜憬眨了下眼睛,冷静道。

王斌一共给了两个地址,陆从慎和郑伊兵分两路。

屋内没有亮灯,陆从慎把门撬开,室内安静如鸡,垃圾桶里的果皮垃圾吸引了一大群果蝇。

两队人马都无功而返。

晚上十一点,杜憬让陆从慎把他放在路边,离家只差几条街了。他特意租的离公安局近的套间,方便上下班。

刚走过一条街,在转角处,杜憬忽然被眼前的人给扑倒了,倒地前几秒他条件反射将人的手臂拉到后腰处反把人压在身下。

邱灿望着近在咫尺地面,有点懵:“我怎么摔倒了……”

说完便没了动静,好像在地上睡着了。一旁的拐杖也安静地躺着。

杜憬嗅到一股很重的酒味。

他把人的上半身拉扯起来,这个侧脸,好眼熟。

“邱灿,你喝多了?”他松开邱灿的手臂,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问道。

然而回复杜憬的只是一阵平缓的呼吸声,他捞起邱灿的手臂,打算先将邱灿扶起来,然而邱灿的个头实在太大,只有上半身扑进了杜憬怀里,下半身仍旧瘫在地上。

邱灿下巴垫在杜憬锁骨,每一下呼吸都暧昧地打在杜憬脖颈处,让他浑身不舒服。

在又叫了一声依旧没反应后,杜憬在心里默默数了个“一、二、三”,而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带着拐杖将邱灿整个身体拖起来。

他喘着粗气,邱灿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现在又醉得不省人事,他分开腿,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邱灿到家后,杜憬已是大汗淋漓。

还好他留有一间客房,邱灿这才有床睡。

杜憬将邱灿扔在床上,床垫被砸出一声轻响。擦了擦手心的汗,他把邱灿的鞋扒拉下来,又把邱灿的外套脱了,

“热……热死了……”杜憬刚要关灯走人,就听见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小声呢喃,他扭头一看,发现一大半被子被踹到了地上。

杜憬好脾气地将被子捡起,道:“听话,别乱蹬被子,夜里会着凉。”

邱灿像是听见了杜憬的话一样,乖乖地闭上嘴巴,也不再乱动了。

杜憬去卫生间接了洗脸水,用自己的毛巾给邱灿擦了把脸。

做完这一切后,他花了十分钟时间洗漱,而后一身清爽地上了床。

凌晨一点,杜憬睡熟了,一个本来也在睡觉的人钻进了杜憬的卧室。

黑暗中,邱灿依靠着没拉紧的床帘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杜憬的脸。

杜憬的双眼皮褶皱比较窄,鼻梁没有很高,嘴唇有点厚。他伸出手指戳了下杜憬的下嘴唇,果然很软。

要是放在以前,杜憬一定会察觉到有人靠近,但今天他实在太累了,所以只在睡梦中蹙了蹙眉。

邱灿抚了一下杜憬的眉头,临走前在光洁的额头上悄悄留下了一个吻。

邱灿醒来后已经是十一点了,杜憬房里没人,应该在公安局。

他撑着拐杖在客厅的茶几发现了一张湖蓝色的便利贴。

「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在厨房,你热热吧。要洗漱的话,卫生间的柜子里有新牙刷。」

真贴心。

邱灿走到卫生间,他看见了杜憬的羊奶手工香皂、生姜洗发水、柠檬味的牙膏、无香的厕纸和一瓶男士洗面奶。他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洗了下脸,然后抽出纸巾擦干。

镜子旁的柜子里装着新牙刷和新牙膏,他拆开包装,用了杜憬的牙杯装水。

醒酒汤里有几块甘蔗、半块玉米、几段胡萝卜、三颗马蹄莲和一把枸杞,邱灿开火热了会儿,找出瓷碗盛上后端上了手。

他一手撑拐杖,一手端碗,一路稳稳地,一滴都没洒地到了饭桌。

他打开手机,给醒酒汤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才开始享用。虽然昨晚是装醉,但不能浪费了杜憬的一片心意。

刚用到一半,张之冶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你怎么不在家?”张之冶好不容易良心发现带着骨头汤打算去看看邱灿,结果却扑了个空。

“我在杜憬家里。”邱灿回答。

“你怎么会在他家?”张之冶略微惊讶,“我都还没去过杜憬家呢,你何德何能。”

“我昨晚喝醉了半路上遇到他,他就把我带回家了。”

“你喝的哪门子酒?”张之冶昨晚并没有收到酒局邀请,而且邱灿才受了伤,喝酒对伤口恢复不利,他干嘛要喝酒。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邱灿,你别把钓凯子那套用在杜憬身上,我不允许。”

“晚了,我已经对他很感兴趣了。”邱灿用调羹舀着微甜的汤。

“他跟你不是一路人。”张之冶来气了,邱灿高中毕业后就开始约炮、玩少爷,虽然从没有摆在张之冶面前,但锁骨的吻痕和后背指甲造成的抓伤他早已看过很多次,邱灿爱玩他没意见,但杜憬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容忍邱灿随意勾搭。

邱灿不以为然:“我的自觉告诉我他也喜欢男的。”

张之冶蹙眉:“就算他喜欢男的,你也不能泡他,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继续玩你的少爷行吗?”

“可是,我这次是真的想追他。”邱灿说,“我以前是跟很多人睡过,但我没动真感情,至于杜憬,我想认真对待。你放心,追杜憬的期间,我会跟以前那群人保持距离。”

以邱灿的家室和外貌条件,别人都是上赶着爬他的床,都不用他勾勾手指,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追人。

张之冶有点犹豫,杜憬是他的朋友,邱灿更是他的挚友,他们一起爬过树,一起掏过鸟蛋,一起捉过寄居蟹,一起旷课上网,他一时间无法权衡。

邱灿立下保证,也是不想让好友为难:“你放心,我不会威胁他,也不会给他喂药,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

张之冶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邱灿从不对他说谎,他勉强放下心。不过邱灿和杜憬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会喜欢上他呢?

想到这,张之冶发问:“你们也没见过几次面,你怎么就想追他了?”

“因为我相信一见钟情。”邱灿道,他回忆起两人初中看过的电视剧,“就像段誉初见王语嫣。”

邱灿紧接着说:“你开车来接下我吧,该你还债的时候了。”

张之冶言简意赅:“发定位。”

回家途中,坐在副驾驶的邱灿看着窗外,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走进了一条小巷,他道:“那不是绑架我们的劫匪吗?”

张之冶分神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将车停在路边,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

“你好,这里是公安局……”

“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张之冶打断接线员的话,语速飞快,“我是张之冶,我刚刚看到绑架我们的绑匪了,就在太安街的小巷,挨着铭星便利店,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赶紧通知警察来!”

挂掉电话,张之冶立即打开车门下车,转头对邱灿道:“打开微信共享定位,我去巷子跟踪他。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大概保持几米的距离,我们要做到悄无声息。等警察过来你好好协助他们。”

邱灿看着他:“你小心点。”

别误会,张之冶可不是那种为民除害,舍己为人的大好人,谁叫那群绑匪还参与贩卖人口,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不能忍。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巷子,终于在一个转角处听到一阵谈话声。

“大哥,我没用,人给跑了,我们差点撞上交警。兄弟们到处逃,现在还剩几个没有联系到……”

“混蛋!”林志直接甩了他一耳光,甚至扇出了回声,“我养你们拿来干什么?总共就五个崽子,还都他妈的给看丢了,老二一行人也没了消息,八成是被抓了。今年又不是我的本命年,我怎么就这么背呢!”

“大哥,对不起,我该死,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半夜拉肚子,他们也没有机会逃跑……”男人急忙给林志跪下认错,还扬起手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五个孩子都成功逃掉了?好机灵。

张之冶心里如此想到,继续趴在转角处的墙边偷听。

林志说:“那群崽子说不定已经找上警察了,我们这几天最好去南方避避风头。”

“我明白了,大哥,我现在就买票。”

“行,边走边买吧。”说完林志和几名手下便迈步向前走。

张之冶蹑手蹑脚地跟上,皱着眉头躲在垃圾桶后面,时不时抬头看看走在前面的几人。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张之冶急忙挂掉电话,设置成静音模式,可惜太迟了,他已经被人注意到。

“是你!”林志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之冶,壮汉手下见是张之冶,直接上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张之冶一脚踹向壮汉裆部,用手撑着墙跳出那个包围圈。

壮汉捂住自己受创的裆部,一脸痛苦,一旁的林志朝张之冶猛冲过来,伸出脚就给了张之冶一个扫堂腿。

张之冶小心躲闪,撞上一旁的水泥墙,墙灰簌簌落下,弄脏了他的衣服。

“张少爷,怎么会有自己送上门来的觉悟呢?”林志抬腿朝张之冶腹部踢去,张之冶咬牙顺着水泥墙转身。

他抬高腿想给林志一个后踢,结果被他用力抓住脚踝,张之冶一扭身子,狼狈地摔在地上。

张之冶从没被人这么打过,胜负欲“噌噌噌”地冒上来,他拿起地上的粗木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随后冲向林志,用木棍击他的膝盖。

林志被木棍打中膝盖,趁着他捂腿痛哼的空当,张之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四名手下见林志躺地,立即从裤兜里掏出十厘米长的水果刀,凶狠地朝张之冶扑来。

一阵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比鬼宅里的凶铃还要令人胆怯。

几人神色慌张,扶起林志就往前跑。

“站住!”张之冶急忙将手中的木棍扔出去,刚好打中壮汉的脚腕,但他也只是稍微趔趄了一下,依旧头也不回地逃着。

张之冶连忙拔腿跟上去,好不容易有逮住他们的机会,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而陆从慎已经叫人去巷子的另一头守着了,几人看到巷口的一群警察后又猛地调头往回跑。

后面可是有一个现成的人质呢。

张之冶看见几人回头也是微微一愣,难道前面的路被警察堵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蛮多的。张之冶回头一看,这才知道是陆从慎他们过来了。

“你快过来!”没等张之冶说话,邱灿突然挣大眼睛朝他大声叫道。

张之冶不明所以,直到自己的脖子被一个人的手用力地勾住,一把带着些许凉意的刀紧紧地抵住他的脖子他才反应过来。

“都把枪和警棍放下,把手举起来。”壮汉恶狠狠地警告他们,“要不然我就割断他的脖子!”

“放开他,一切都好说。”陆从慎最先将手枪扔到地上,乖乖将双手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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