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谢惜这个名字,她不说怀念伤心,倒也不至于如此……防备罢?
周鸣玉不动声色道:“谢家血脉,自然是没留下来的。可是认识谢家人的人,终归是杀不尽的。如此血仇,有人不肯放过杨家,实在太正常了罢?”
她耸了耸肩,道:“我缺消息,他们缺人,一拍即合。”
原之琼勾起一点阴冷的笑:“是吗?”
周鸣玉道:“是的。”
原之琼垂眼看着荷包上明艳的海棠,轻轻抬手,将木匣的盖子压了下来。
那一枝几乎一笔一划刻着谢惜姓名的海棠,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底。
她没有什么温度地同周鸣玉道:“那就希望姑娘一切顺利了。”
周鸣玉饮下最后一口茶,起身同她告辞。
原之琼命人送她出去,待看见她身影遥遥消失,面上方彻底失了虚假的笑意。
她招手唤来死士,冷冷道:“立刻去,把谢惜的尸骨挖出来!带回来!”
第45章
周鸣玉离了王府,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绣文这才呼出一口气,低声与周鸣玉道:“方才我站在门外,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周鸣玉看着她好笑,道:“我进去找她,你害怕什么?”
绣文拧着眉毛道:“自打出了在上苑那档子事,我提到她就害怕。姐姐这回主动来找她,又是一个人进去,我哪里能不担心。”
她撇撇嘴道:“若是姐姐当真在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咱们跑都跑不出来。”
周鸣玉安慰她道:“你放心。咱们这次过来,又不是没人知道,她就算是想要咱们的性命,也不至于在她自己家动手。”
绣文白了她一眼,道:“上次也是有张姑娘看着,她不照样敢把你推到悬崖底下去吗?”
她露出非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记性都不长!”
周鸣玉看着她这样费力教训她的模样,心里突然浮出个坏念头来。
她嘴里故意逗绣文道:“那我有什么办法?她要真把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找个湖沉了,找棵树埋了,你变成鬼都逃不出去,咱们可怎么办呢?”
绣文胆子说不上大,但也不像小老鼠似的什么都怕。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能提鬼啊怪的。
果然,这么一来,她脸色一下就白了,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啪的打了周鸣玉一下,急道:“你再说!你再说!我下次再也不陪你出来了。我回去就告诉姚娘子,叫她来教训你。”
周鸣玉见绣文这副样子,笑得愈发开心,声音像檐下吹动的风铃,泠泠地响个不停。
绣文气得在旁边直嚷她。
待周鸣玉笑够了,这才对着外面驾车的小章道:“小章,咱们转路,去找下祝当家罢。”
小章坐在外面,爽朗地回了句:“好嘞!”
绣文听到周鸣玉这话,问道:“咱们要去找祝当家说这事吗?”
周鸣玉点点头,道:“郡主和祝当家有些交情。咱们分明有靠山,为什么不靠?就是看着祝当家的面子,郡主也不会怎么样的。”
绣文“哦”了一声,又道:“可是祝当家只是百姓,郡主可是王爷的女儿啊。”
周鸣玉无所谓道:“祝当家的消息灵通,天家秘辛知道不少。郡主就是因为这样的身份,所以才顾忌多多呢。咱们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绣文点点头,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心里的担忧散了开来。可是没一会儿,她又纠结起来。
“听说祝当家,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人。咱们突然过去,也没提前递个帖子,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若是见不到怎么办呢?”
周鸣玉道:“那你猜,我怎么敢这么大胆地自己过来的?”
绣文的眼睛亮了起来,问道:“姐姐来之前找过祝当家了?”
周鸣玉点点头。
上次从上苑回来之后,临别时祝含之特地叮嘱过她,说原之琼的事没完,自己会一直长留上京。
又说原之琼之后说不定还要找周鸣玉的麻烦,让她若有困难,便叫人给她送信。
这回周鸣玉知道原之琼来找她,虽知她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心里却打定了要算计她的念头。
所以离开绣坊之前,她特地找了个相熟的绣娘,要她在自己走后,去传一趟信。
祝含之必然是在的。
马车踩着斜阳昏黄的光线停在楼外。周鸣玉下了马车,同看门的小厮说了一句,小厮便立刻笑着伸手请她入内。
“祝当家知道姑娘要来,姑娘自请上去罢。”
周鸣玉微笑还礼,上楼去找祝含之。
祝含之坐在楼上,推开窗户看着傍晚的上京长街,正悠哉悠哉地泡茶。
她听见敲门声,看见周鸣玉与绣文都站在外面,笑着招手叫她们进来。
“估摸着你们就是这个时候,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