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包裹了全世界的柔和,那一声唤,使初晴内心某一部分的柔软陷落,对慕言的怀疑中萌生了些许退却,嘴里满是苦涩。
但是,她还是得问清楚。
「我刚刚去你班上找你,他们都说你已经走了。你……」慕言笑道,但是见初晴久久没有应答,便知道她有话想说,于是嚥下了还未出口的后半句话,等待她开口。
「慕言,你老实回答我。沉茜被其他班级的人欺负,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係?」
初晴毫不拐弯抹角,切入问题核心,慕言竟也不闪躲,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那一瞬间,初晴第一次觉得这个她看了十多年的笑可怕。
「是你指使那些人的?」
「不是,实际的行动就和我没关係了,我只是负责在间谈的时候散播消息。」慕言走近一步,拾起初晴肩上的一缕发丝,拿在手中把玩,垂下的眼眸里毫无光彩,彷彿没有灵魂的木偶。
然而真正被作为牵线木偶的,是那些欺凌沉茜的人们,慕言只是这样一句话,初晴就立刻明白了。
慕言生得好,在一眾初中男孩里特别出挑,性格温文尔雅,待人处事得宜,无论男女都很得人缘。何况这个年纪多的是心思单纯却衝动的人,经过慕言明里暗里地攛掇,便会自作主张,而这正合主事者的意。
「慕言,让他们停手,你这样报復是不对的。」
「有些人就是得用激烈一点的方式才会清醒,你看她现在是不是特别安份?连受到素不相识的人欺侮都不知道反抗。」
骨节分明的手微抬,乌黑的发丝从指缝间溜走,根根分明,落下时有如打开的扇子,透过不断变换的间隙,慕言看见初晴的脸色渐渐转青。
「你是故意让她打你的?」初晴绷着脸问道,但她的心里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为了得到现在的结果,慕言竟然愿意冒着风险承受无法预料的伤害,他的父母会来学校讨公道,估计也在计算范围内,目的就是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甚至连如何说服父母不提告都已经预想好了。将前前后后连接起来仔细一想,初晴便觉得恐怖万分。
「嗯,事情闹大一点就有关注度,就算后续没有人出手,沉茜也得背负舆论的压力。而且……」
「慕言!」初晴抓住了男孩的手,强行打断他即将成句的话,她有多冷静地思考这段日子的种种,此刻就有多惊恐和不安,她又道:「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这件事就停在这里好吗?让他们别再继续针对沉茜了。」
「现在的事我并直接不参与其中,所以没办法阻止他们,而且他们也只是让沉茜把所有时间花在学习上,她并不吃亏啊。」
「问题不在那里!」初晴有些失控,用力扯着慕言的衣袖,「你的做法是错的,这样和当初她做的有什么区别?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她激动叫喊,想把慕言从偏离的道路上拉回,然而,慕言不过一句话就平息了她翻涌的气愤。
「初晴,你太过正直了。」
「……什么?」
从慕言澄澈通透的眼眸中看见了怜悯,初晴不可置信地松开手想要后退,却被人攫住了手腕,睁大的双眼里,是向她接近的男孩的俊顏,但是她感觉到的不是心跳,而是恐惧。
「你可知道你这样,不仅无法守护任何人,反而会给周遭的人带来灾害?初晴啊,不要再天真了。」
初晴表情骤变,于晓雯浑身湿透,无助地抱着自己的画面又无声浮现,如同鬼魅一般缠绕着她。
她痛苦地闭上眼,使劲挣脱手腕的禁錮。
「无论你的理由多冠冕堂皇,我是不会认同你的做法的。」
刻意转身不去看男孩的脸,丢下一句话后初晴便逃跑似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