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堂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好!本来想着今日是上元佳节不宜动粗,可你这老匹夫实在欺人太甚了!”
“浪哥,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帮这摊主?”谢之谦低声问道。
余浪摇了摇头:“这摊主敢这么骄狂,必定有所凭恃,咱们先静观其变,若是这位何公子真有什么过分举动我会阻止他。”
正如余浪所说,这位何英堂公子虽然话说得狠,却迟迟不敢动手。
排队人议论纷纷:“何公子出生世家,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摊主这回怕是踢到铁板了。”
“此言差矣,摊主的面就连明府大人都很爱吃,他来吃面的时候都要亲自排队,何公子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明府大人?”
身后的小厮附耳对何英堂说了几句话,何英堂彻底怂了,拿出五两银子放进摊主的钱篓里,便要取面离开。
“慢着,这碗面我不卖了。”摊主从钱篓里取出银子扔在地上,随后连碗带面一齐摔烂,竟是丝毫面子也不给。
余浪眉头微皱,这摊主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何英堂强忍住怒意,从齿缝里露出来几句话:“你做面,我给银子,我哪里慢待你了,你凭什么不给我?”
摊主头也不抬,专心揉面:“你的银子,脏!”
何英堂当即拔出腰间佩剑:“老匹夫,你三番四次侮辱我,大丈夫一怒血溅五步,纵然今夜过后这亳州城无我何英堂立锥之地,我也要杀一杀你的威风。”
眼看事情要闹大,排队的百姓纷纷避让开来,生怕何英堂手中长剑误伤到自己。
余浪却是眉开眼笑,率领饿货小分队抢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何英堂的这点本事自然入不了余浪的眼。
这一剑去势甚急,摊主不紧不慢地闪身避过,看起来极为凶险。
看似凶险万分,实则后者是游刃有余,刻意到最后一刻才闪避,看出了其中关节余浪更加淡定,已经回头和杨玉环聊起待会儿的面要不要加点料。
何英堂一连数剑斩空,之前的血气已经化为了悲哀,他已明白这摊主的实力远胜于自己,只是在刻意戏弄。
又是一剑落空,何英堂骑虎难下,再动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尴尬得像一个错误。
“大哥哥,我这半碗面给你吃吧。”一个小男孩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刘叔没收我钱,我只想要十个铜板,想给妹妹买一盏好看的花灯。”
何英堂怔住了,他忽然有些明白摊主为什么说自己的钱不干净了。何家垄断了上元节的灯盏供应,定价比往年翻了一倍还多,让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连花灯也买不起了。
他想起小时候上元节玩花灯时开心的场面,心里忽然很难受,眼角有些湿润,他将地上的五两银子捡起来,仔细擦干净,送到那小孩儿手心里:“谢谢你的半碗面,哥哥领情了。这五两银子你拿着去买一个最漂亮的花灯给妹妹。”
何英堂转过身对着众位百姓拱手道:“何家商铺往后定价会降低,各位乡邻们不用再跑远路去买东西了。”
人群中喝彩声不绝:“有何家大公子这句话我们便放心了!”
何英堂看着众人脸上的笑脸,只觉得比打赢了方才那一架还要开心,这才明白有时候威望不一定要靠逞凶斗狠。
摊主刘叔的脸上也终于露出笑意:“何公子今夜是得罪了,改日我去何府登门道谢,还请不要与我这粗蠢的手艺人一般计较。”
何英堂连忙施礼:“刘叔万莫如此,今夜若不是能得刘叔点拨,我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余浪也觉得心情颇为愉悦,摊主这一通敲打恰到好处又不伤和气,何英堂也是个知礼的年轻人,这一番承诺,可说是亳州百姓在上元佳节收到的最好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