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咬一咬下唇:“我到了,谢谢你。”
戛然而止的亲密,就如在兴头上泼下凉水。于直的后脑勺隐隐作痛。她总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抛弃,终究在最后还是令他咬牙切齿。于直往后退到车外,肃然站起,将刚才触摸到温暖骨血跃动的手扶到车门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反感。
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凉:“高洁,在血缘上,这孩子和我撇不开关系。我拥有和你同等的权利。”
高洁抱着肚子,闻言猛地抬头。于直乣站在她的出口处,又向上一回一样,背着光线,半明半暗,笼罩在她周身。她着急地一脚跨出车门,摇摇晃晃地扶着车门站直。
“于直,我会按照合同签署的一切履行的,我会带好孩子的,不会给你们添加任何麻烦。”
于直看高洁站稳后,才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进眼底:“高洁,我一直忘了提醒你,我这个人最不怕麻烦,也不怕放弃‘路客’,所以,更不怕你签的那些合同。只要我想做的事,我就能做到。你所揣测和估计的我,不是一直不太准确吗?你总是太容易自以为是。”
高洁猛地攥紧双手:“于直,你不能……这……”她的唇瓣颤着,面色惨白,语不成言,最后只能怔怔地瞪着他。
而于直说出那句话后,就后悔了。
高洁怕他,他早已洞察到了,他对她怕他的这个事实了若指掌。自夜宴摊牌之后,他就感受到了她这份发自内心的巨大到难以掩藏的恐惧。
这恐惧,才是她与他之间巨大的鸿沟。鸿沟那头的她做过很多选择,但从来没有选择坦诚地走向他。夜风忽起,于直冷冷地想,他刚才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忽然令他厌弃自己。她还怀着孕,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她的精神不能再有负担。于直不能再想,将后车门关上。
“你早点回去休息。”
“于直。”高洁焦灼地想要表达着什么却又不知该如果表达。于直已经绕去另一边上了车,将车启动,终至绝尘而去。
在后视镜中,于直看到一直呆立的高洁,许久未动。夜风很大,她不应该久立,她不应该久立……他将车拐了个弯,终于不用看到她。
下一个路口正是红灯,他卡着线停了下来,将领带扯开。他的手机响起来,是卫辙,应该是为了他的突然消失。于直不想说任何话,任由手机铃声不止,每一声都增加了他的烦躁和对自己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