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乔沐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云栖一身玄衣走到自己跟前。
月满中天,很多年前的夜晚,那个女子也是穿了一身黑衣,踏着月光笑吟吟走来,一直走到他的跟前,一直走进他的心里。
可是她却死了,因为另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而死了。
“你娘就埋在水底,今天是她的祭日,你不应该来迟。”许久之后他对云栖说。
云栖没有说话,只侧头怔怔看着那一帘飞瀑半谭碧水。
乔沐伸出一只手,搭上云栖的肩膀探了探他的内息。
“昨晚我在山顶当着楼牧面灌给你的内力有些猛,我知道你一下子没承受住。这也是我迫不得已才尝试的法子。”他一边说一边手指下移,一直摸到了云栖的手腕,诡异地弯唇一笑,“不过好在这些日子试了这么多的办法,总算是……把你前阵子搞坏的奇经八脉都彻底打通了。”
他感到云栖被自己捏住的手腕颤抖了一记。
乔沐得意地笑出了声来。
“你不用感激我。”他对着云栖微微翘起的鼻尖吹了一口气,“虽然从此往后你要依靠我隔三差五地灌输内力才能活命,不过……总是好过你一辈子经脉俱断,生不如死罢?”
云栖不再颤抖,只垂着眼,在乔沐的笑声里一言不发。
乔沐放开云栖,也转身面向瀑布,开始将手里的芜菁一株一株往水里扔去。
“你娘最喜欢芜菁了。她说这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菁’字。”他一边扔一边笑,“你说她傻不傻?自己名字里有个‘菁’字,就爱屋及乌喜欢芜菁。芜菁究竟有什么好……究竟有什么好……”
说到最后他不再笑,音调随着芜菁“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愈发低沉。
这是每一年乔沐必定会在自己面前对着潭水说的话,云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一个字都透出难以名状的危险,他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因此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乔沐回身,突然抓住云栖的头发,将他一把揿到了水里。
“白画怡那个害死你的畜生究竟有什么好?”他难得情绪失控大声叫喊出来,“云菁,你为什么临死还求我不要去杀白画怡!为什么!”
声音回荡开去,瞬间被隆隆水声吞没。
没有人回答他。唯一能够回答他的那个女人早就在二十多年前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情绪在胸腔里堆积,无处可去。乔沐将云栖翻过来,凑上去看住他。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他用双手掐住云栖的脖子,喃喃道,“云菁不让我杀白画怡,我总可以杀了白画怡的儿子吧?”
他用尽全力地掐,十根手指越收越紧。
如果现在不说话那就只有等死,云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费尽全力在水里挣扎一记,断断续续吐出一句:“云菁是我娘。”
这一句话的确可以救他一命。事实上,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也是他能在乔沐身边活命至今的原因。
果然乔沐松开了手,只呆呆看住他。
“你为什么会长得这样像云菁呢?”他伸手去拨开云栖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你明明是白画怡的儿子啊,为什么你偏偏一丁一点也不像他?”
云栖的脸庞在他的手里一点一点完整地呈露出来。
月光照耀,黛眉红唇,绰约宛如梦境。
乔沐静静看了身子底下的云栖一会儿。
一只蝙蝠突然从低空飞过,在云栖白皙的脸上撩拨出一道阴影。
乔沐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云栖仰头躺在浅水里,静静看天,不再挣扎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