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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宁烦了,抬头时便看见一张笑得正恣意轻狂的脸。
“好久不见,宁妹。”谷嘉裕朝她挑挑眉。
柳絮宁眼睛骤然一亮:“嘉裕哥,你回国了。”
谷嘉裕和梁锐言性格相似,却是梁恪言的多年好友。如果说梁锐言是同龄人中霸王龙一般的存在,行事霸道蛮横,说一不二,那么谷嘉裕和梁恪言就是这一群孩子中的领头羊,也是梁锐言唯二惧怕的两位。
只是,有谷嘉裕在的地方,想必就有梁恪言。
果不其然。柳絮宁眼神一飘就看到了他身后那个显眼的男人,他闲散靠着墙,修长手指握着机身。直到谷嘉裕开口,他的视线才从手机上挪开,慢悠悠地看向她。
那应该就是没听到了。
谷嘉裕冲着柳絮宁挤眉弄眼,眼里带着几分揶揄和看戏。
柳絮宁被他看的心里发怵,慢吞吞地挪到梁恪言面前,生硬地打招呼:“哥,好巧。”
“不巧。”梁恪言说,“馆长说在这里给我留了展位,我顺便来看看。”
“哦,那你什么时候来的……”柳絮宁随口问。
梁恪言沉默片刻,低垂着眼睫看她,咬字清晰又微妙:“只有匠气,没有灵气。”
第6章 笨蛋
谷嘉裕是三天前回的国,梁恪言这几天忙于应酬,直到昨夜才有空和他见面。两人找了个清吧喝酒,期间,他接到来自青城艺术中心馆长的电话。
这一来,真是给他莫大的惊喜。
两人对立而站,静水流深。
短暂的寂静在空中发酵,柳絮宁那张漂亮脸蛋上终于露出少见又真实的无措,落在梁恪言眼里,和撞鬼没什么两样。
她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我不是故意的。”
梁恪言说:“你只是以为不会在这里撞见我。”
柳絮宁点头:“对……”说完又反应过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对不对。”
梁恪言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跳过这个话题:“要回家了吗?”
“……哦。”
“送你回去。”他抬膝往展厅外走,没一个多余的眼神分给柳絮宁。
谷嘉裕跟上,经过她时一拍她肩膀:“走啊。”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样子。真是跟梁锐言如出一辙。
柳絮宁僵在原地,又回头看胡盼盼和许婷,两人一脸“理解”的表情。
昨夜喝了酒又通了宵,梁恪言的车停在当时的清吧外,一个电话让于天洲开了过来。此刻他就在楼下等着,见梁恪言和谷嘉裕从c4号口出来,他拉开车门。
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生,浅杏色的衬衫,尾部打了个结,露出一段纤薄腰肢,搭了条卡其色短裙。也不知为何,身上也无特别的标志,却是一眼能辨别出学生的身份。
于天洲还在国外时就跟着梁恪言,没见过也没听说他身边有这号人。直到梁恪言睨他一眼,撂下一句“我妹妹”,他才回神。
只知道他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弟弟,没听说他还有妹妹。
柳絮宁朝于天洲颔首后上了车。
谷嘉裕终于回国,一帮狐朋狗友等他许久,局攒着局,花天酒地的行程望不到尽头。他把桌球俱乐部的地址发给于天恒,让他去那儿。私人俱乐部坐落衡山路东段,和云湾园在同一条路上。
车开到衡山路停了。
“宁妹,来不来玩?”谷嘉裕问。
“不来。”梁恪言下了车。
谷嘉裕:“你看我在问你?”他侧了侧身子,看车内的柳絮宁,“这次来的都是男人,里面全是烟臭味,下次哥哥带你去安全无烟绿色小朋友局。”
小什么朋友,脑子有病。
梁恪言耐心告罄,正要发作,手腕从后方被不轻不重地碰了下。
他垂下眼,眼神落在柳絮宁肌肤上,如有实感,发麻发痒。惹得她一紧张,正拽着他衣袖的手往下几分,又恰好勾住那圈银色表带,屈起的指节抵着他手腕内侧的脉搏,清晰地感受到它跳动的频率。
有些快。
“我能跟你说句话吗?”柳絮宁原本坐在第三排,不知道何时换到第二排左侧,车门被她的手肘费劲地抵到了底。
接收到梁恪言的视线,谷嘉裕捂着耳朵悠哉悠哉往里走。
梁恪言伸出另一只揣兜里的手抵着车门,洗耳恭听。
手肘不需要再用力,柳絮宁又习惯性地去抠短裙上的纹痕。两人无形之中挨得有些近,他身上的味道占据她的鼻息,像行走在冬日清晨里起了雾的旷寂森林。
“对不起,刚刚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买票进了展厅,作为付费观展人,你有权利有资格评价你所看到的东西。”梁恪言说。
“对,这是我作为观展人的权利。所以我不是以这个身份在道歉。”
梁恪言盯着她。
柳絮宁继续说:“我并不知道你回国之后接手起瑞的原因,也不知道你以后是不是还会再画画就在背后暗自揣测你。作为你的妹妹,我想为我刚才的胡言乱语与言辞不善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