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为楞了一下:“这,这不是午饭啊?”
喜儿叫他抬头看看时辰。有为偶尔很实在,当真抬头看一下,午时三刻左右,离平日里吃午饭还得一个时辰。此刻吃撑了,再过一个时辰可能就饿了。有为又问中午吃什么。钟子孟提醒儿子刚打饱嗝。
有为:“我要说我才吃个八分饱,舅,你信吗?”
二郎点头:“信。你吃撑了忍不住松腰带。”然而有为并没有碰腰带。
有为没想到他就连这点都知道,羞的避开他的目光。
喜儿见陈冬日不吃了,叫他看着小蓼蓝,让小薇回厨房淘米,随后在门外煮粥。午饭就是米汤和拍黄瓜。
喝粥就黄瓜的时候沈伊人说:“这顿饭简单也简单,麻烦也麻烦。”
喜儿心说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感慨。好吃多吃点,不好吃少吃点不就行了。
说起汤,喜儿明显感觉到有为不想喝鸡蛋汤。不怪有为,以前猪肉腥臭,羊肉贵,沈伊人和钟子孟都不舍得三天两头进城,二郎又得补身子,沈伊人就天天做鸡蛋。彼时二郎没胃口不在意吃什么,小孩子喜欢有滋有味的东西,就算鸡蛋羹滑嫩,天天吃也腻了。何况鸡蛋羹很清淡。
这几年家里的鸡多蛋不好卖,沈伊人又天天做,把有为吃的指着小脸问,是不是一边白一边黄,跟鸡蛋似的。沈伊人数落他好东西吃多了,就该叫他过过吃糠咽菜的日子。
沈伊人过过这种日子,钟子孟以前也没少吃粗粮,有为没过过这种日子,但他吃过带有麦麸的杂粮馒头。他找村里小孩玩的时候在人家家里看到了好奇心盛尝过两口。再后来有为就不提他不想吃鸡蛋,改说他更想吃别的。
喜儿:“晚上戌时再做饭?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二郎拧眉:“你歇着吧。”
有为啧一声,跟高明小声嘀咕:“你叔心疼了。”
高明点头:“吃了肉馅包子和烧饼,不想吃油腻的,这白粥正好。”
有为依然小声说:“绿的黄瓜,白色的粥,清清爽爽看着就有食欲。我舅母会吃。”用手肘碰一下高明,“你婶怎么那么会吃啊?”
“你是她外甥,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有为自认为他声音很低,然而坐得近,喜儿听得一清二楚:“我不会的更多。我就不会骑马射箭。”
二郎:“你是懒,不想学。”
“我学会了干嘛?”喜儿反问。
二郎无法回答,总不能说自保吧。家里有他,何须喜儿独自逃命。二郎转向小金毛:“喝粥还是喝水?”作势给小金毛倒水。
小金毛不懂水和粥有何不同,见所有人都喝白色的粥,移开小碗拒绝喝水。
过了许久粥不烫了,二郎给小金毛倒小半碗,小金毛睁大猴眼睛看着二郎,二郎疑惑:“又不想喝了?”
李恪想起小金毛抢筷子那次:“它是不是想要勺?”
白粥不甚稠,可以就着碗喝。二郎试着把他的勺子放金毛碗中,小金毛端着碗拿着勺子开吃。二郎无语又想笑:“看把你讲究的。”
杜如晦:“再养一年半载,它说不定会自己洗脸洗澡。”
二郎这一刻不敢说“不可能”,“喜儿,该给它洗澡了吧?”
“它不乐意洗。“
二郎眼角余光看到小稚奴:“我有办法。”
酉时左右,厨房里没那么热了,二郎烧一锅水,问稚奴洗不洗澡。中午闷热,这个时候很舒服,稚奴贪玩,嚷嚷着天还没黑,他不要洗澡。
二郎问他脸上痒不痒。脸上的汗黏糊糊的,稚奴又想洗了。二郎怀里抱着稚奴,肩上扛着小金毛到棚下,稚奴自己脱衣裳跳水温正好的盆里。
二郎指着稚奴旁边的盆对小猴子说:“你的。”
小金毛大概没懂,二郎把它扔进去,小金毛可能怕水,稳住身体就出来,二郎按住小金毛,叫稚奴哄它洗澡。
这些日子都是高明、青雀和李恪给稚奴洗澡。二郎要给稚奴洗澡,稚奴第一反应他叔闲得心慌不得不找点事做,亦或者他叔嫌他身上全是泥土。
“叔叔,突然这么好心给我洗澡,原来是为了毛弟弟啊。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啊?”
二郎:“你婶说晚上做好吃的。我问问晚上吃什么?”
“又是吃的啊?”
陈冬日、钟文长等人都在外面——小崽子知道害羞了,除了亲近之人,不许别人看他沐浴。二郎不用担心被人听去:“你家什么没有。”
用的穿的玩的,稚奴什么也不缺,细算起来就缺喜儿做的那口吃的:“你叫婶婶进来。”
二郎乐了:“又不害羞了。”
“婶婶又不是外人。”小崽子摇摇小脑袋,一脸无所谓。
二郎心说也不知道你是真害羞,还是见别人害羞跟着害羞:“喜儿!”
太阳偏西,上午的阴凉地此刻洒满霞光,喜儿在墙东边乘凉。她对着墙问:“什么事?”
“晚上吃什么?”
“不叫我歇着?”
“你说,小薇做!”
小蓼蓝会走了,在一个地方待不住,小薇想领着蓼蓝去河边,河边有树有水很舒服,但被喜儿骂一顿。蓼蓝是人,不可能天天关在家里,哪天一眼没看见,她好奇河里有什么,淹死了都没人知道。
小薇挨了一顿骂也不敢同她置气,因为喜儿骂的对,她就带着蓼蓝进园子。
二郎很少说他喜欢什么,沈伊人听到弟弟的声音就进园子把女儿换出来。带孩子比做饭辛苦,小薇叫她娘做饭。沈伊人摇头:“你舅叫你去,你不去又得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