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郎不能叫小主人改名。那位小公子就给二郎起个名。再后来钟子孟和沈伊人搬到此地,二郎在京师没了亲人,对方就叫二郎随他姓李。
沈二郎说出那个名,哪怕县令没去过长安也有可能听说过:“一个!”
有为忙问:“二郎吗?”
沈二郎点头。
有为可高兴了,舅舅、舅母以及姐姐跟他一样只有一个名,但都没有他的名好听,有为有为,必有作为!舅母说的!
沈二郎见他蹦蹦跳跳往外跑,不禁提醒:“带上铁柱,你俩坐一起。”
“舅舅错了,铁柱叫文启。”
沈二郎好生无语,我给他起的我不知道吗。
铁柱他爹把一直拎在手里的布口袋递给钟子孟。钟子孟本能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今年新打的稻谷:“你这……?”
喜儿:“这什么呀?二郎身体那么弱,每次回来都得歇一炷香,要他三斤稻谷我还觉着少了呢。”
郑铁头不禁问:“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姓郑。以后家里没米了,我带二郎回去你养吗?”
郑家过得紧巴巴的,铁柱他爹不敢替父母弟弟答应。喜儿白了他一眼:“姐夫,我们是一家的。”
钟子孟倍感欣慰:“是是是。就放外面,上午收拾一下,留着明儿煮粥。”
“我爹的米没有咱家的好吃。”喜儿递给小薇,叫她送有为房中——郑家的粮食都在有为屋里。
小薇刚把舅舅和弟弟的碗筷送进去:“我没空。”转身回厨房,“我得刷锅。”
喜儿只能自己送过去。
郑铁头叹气:“我这个妹妹,你们辛苦了。”
沈伊人的神色很是微妙,很想说出喜儿乃有福之人,跟咱们寻常人不一样:“喜儿只是说话直,喜欢挑好吃的吃,手脚麻利,干活勤快。”
铁头张了张口,不好说她以前干过多少傻事,心想你们满意就好:“也是。对了,该回去了,爹娘还在家等着呢。”
钟子孟送他到门口:“我家因为二郎和有为不禁饿,醒来就得吃点,不然二郎胃难受,有为心慌慌,以后你比今儿早一盏茶左右过来,叫铁柱在我们家吃吧。”
铁柱他爹直摇头:“不行。”
“半碗粥而已。要不是喜儿天生神力,做变蛋的生意早被那两家抢去了。”
郑铁头想想钟家的情况,钟子孟矮小,有为是个幼童,沈二郎体弱,小薇和沈伊人母女俩打不过一个曹氏:“喜儿那边?”
“五斤米,到腊月学堂放假?”
郑铁头点头:“麻烦您跟喜儿商量商量。”
到腊月还有四个多月,五斤米肯定不够。但再多的话,郑铁头也不好跟弟弟弟媳妇解释。弟媳妇快生了,说好了家里的新米紧着她和孩子。何况铁柱的妹妹才三岁,也得多喝点米油。
钟子孟送他到往前村去的路口:“喜儿问起来我就说好几斤,你也这么说。”
郑铁头放心下来。
撵鸭子下河的老媼等郑铁头走远才问:“来送束脩?”
钟子孟点头。
老媼提起这事就想笑:“我刚才还跟儿媳说,二郎媳妇傻的好,换成我们谁敢跟娘家人这么计较,娘家人还不生气。”
钟子孟:“让您见笑了。”
老媼摇摇头:“你就是太好说话,老二老三才整天盯着你。”她大儿子家跟钟老三家挨着。昨儿在大儿子家收拾菜地,听到钟老二跟钟老三吵吵几句,她压低声音说:“老二和老三好像盯上你的变蛋生意了。”
钟子孟先道谢:“二郎看出来了。天下但凡赚钱的门路就有人惦记。不是他们也是别人。走一步看一步吧。离八月十五近了,指不定过几日还得再做几千个。”
老媼听到这话等钟子孟走远就急忙忙回家,叫儿子们告诉自家亲戚过几日可能还得再做一批,家里的鸡蛋留着别卖。
钟子孟不过随口感慨一句,没想到下午赵掌柜就来了,叫他今天再做五千个,八月十五前送到长安。钟子孟算一下:“离八月十五只剩二十天。再说了,家里的陶罐也不够了。”
赵掌柜:“先用大缸,运往长安的时候换竹筐,在竹筐底下垫上稻草颠不坏。”
“那样谁买啊?”
赵掌柜:“你的陶罐送到长安他们也得拿出来换装。竹筐几文钱一个?陶罐几文钱一个?这笔账都算不清楚,亏你还是二郎老弟的姐夫。”
钟子孟连连点头:“我这就随你进城买东西。”
赵掌柜又嫌他每次可着鸡蛋数量买石灰、茶叶等物。钟子孟心说,离安阳县那么近,变蛋生意也不是天天有,他买那么多石灰、麦糠堆在家里做什么。
沈伊人先去村正家,告诉村正得要三千五个鸡蛋。随后又去前村,告诉喜儿父母,需要一千五百个蛋,近七八天下的蛋都可以。
去钟家卖鸡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用吆喝,不用看人脸色,就算郑家村的人不能做变蛋也都爱卖给喜儿爹娘。
沈伊人告诉乡亲们,明儿上午做变蛋。清河村村民立刻去亲戚家拿鸡蛋。
翌日清晨,喜儿起来挑用料。早饭后到门外,先把鸡蛋送来的先做,做好放钟子孟昨儿从县里拉回来的缸里。有村民不禁问:“放一起啊?”
小薇点头:“你想跟谁放一起?回头就在缸上面写你们几家的名?”
问话的村民指着自家亲戚以及同她交好的邻居。村正的变蛋跟几个儿子和弟弟侄子放一起。如此这样分下来,最后只剩曹氏一伙人。
小薇看着她祖母:“你们几家的蛋放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