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衣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又早已过了多愁善感的年龄。而此时此刻在这寥寥的春日晨曦中,她终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感伤。
自从离开南山念月庵,她以为,她已经完全放下了肖泽,然而,在昨晚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她的心却如揭开的旧伤疤,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累累,但她却感觉不到疼,心完全麻木,麻木到连自己把自己都吓到了。
清风袭来,带着微微的凉意。
肩上一沉,一件外套搭在了她身上,衣服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回眸,浅笑,“怎么,你也睡不着?
又是这该死的浅笑!徐曼冬看到她的笑容,心又开始慌乱开了。随便的应了句,也咧开嘴笑,不过,他的笑是用来掩饰他狂跳不止的内心的!
徐曼冬站的位置正好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他一笑落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杨紫衣忽然就想起了阳光少年的这个词,年轻真好!他的笑容感染着她,浅笑被渲染成明媚的笑容,且笑里也多了些青春飞扬,在徐曼冬看来居然有点像未暗世事的小姑娘。
这样的杨紫衣更让徐少心动,更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用心和行动来爱她,呵护她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很强烈。
而此时,门廊里的肖泽,也看见了紫衣那样的笑容,这是自他回归,看到紫衣以来,她笑的最为真切的一次。这样的笑,让肖泽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梳着高高的马尾辫,总是活力四射的姑娘。
紫衣并不像肖淋,爱动爱闹,她行动说话沉稳大气,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却没有大小姐的刁蛮。
那时的紫衣对肖泽有着极强的感染力,即便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安静的在他身边站着,就能让他热情洋溢,焕发神采。一转眼却十年过去了,他们都已不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年纪,或者说都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当肖泽看到紫衣将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给了徐曼冬,他很不舒服,不再犹豫不决,他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肖泽这一夜也没有睡,昨晚,紫衣见到他,反应冷漠,让他非常恐慌,似乎印证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当他具备了重新拥有她,呵护她,宠爱她的自由时,在她心中他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感慨时过境迁的同时,他想要迫不及待的告诉她,他即将离婚,马上就成为自由之身,他要请求她重新接纳他。
当他在窗口看到紫衣出现在大门口的台阶上,顾不得多想,穿衣出来,却晚了徐曼冬一步,看着他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看着那两个人相视而笑,笑的是那么的相似,都是如此干净、明媚,不沾染一丝杂质。
杨紫衣看到了肖泽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次春游,也是这样,她沐浴在晨风中,他朝着她走来。
身前暗了下来,肖泽站在紫衣的正前方,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相互凝视。
徐少爷是个知趣的人,虽然不情愿,但他看了一眼紫衣后,还是选择离开。
这样的早上,这样的空气,跑跑步,还是不错的。徐少爷只能靠运动来宣泄自己没法儿表达的醋意。
“不好好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肖泽帮着紫衣抻了抻肩上的衣服,心里本能的讨厌那外套,那是徐曼冬的大衣,隐约的他还能嗅到残留的他的气息,紫衣的身上怎么能沾染其他男人的气息!但又不能硬生生的扯下去,那会显得他很小气。
这样的感觉让肖泽别扭极了。
“没什么!”杨紫衣淡淡的,做了几个扩胸运动,那大衣披着好像不太方便,干脆两个胳膊伸进了袖子里。肖泽更加不悦,自己并不知道,两道英挺的剑眉拧到了一起。
“紫衣,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嗯,什么?”依然还是淡淡的。
“她跟我提出离婚了,要求女儿给她!”
听到肖泽这么说 ,紫衣不惊讶那是假的,但是惊讶归惊讶,心里却是平静的,好像他跟他妻子如何跟她一点关系没有,犹如在听一个路人说话。
肖泽不满她这样的反应,拉她入怀,下巴放在她的发顶上,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背,紫衣记得曾经她很喜欢他的手,尤其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然后一同放进他外衣的口袋里,那掌心总是那么的温暖,干燥。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不用多久,我便可以像从前一样,不,是我们会像从前一样,快乐!”
不自觉的肖泽的唇在她的发间摩挲。
他很想吻她,但心里有着胆怯。他为自己的胆怯很恼火。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恋人,别说亲吻,更亲热的事都做过。那时候他们认定了彼此,她必将是他无可取代的妻子,不管家人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