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花灯撞落在地,巧山被挤得和水鹊分开来,人影很快见不到了,忙喊:“郎君!郎君!”
水鹊撞了几个趔趄,但是并未摔倒磕碰到。
因为没多久,有人逆着人潮拥挤,过来大力拥住他。
火烛明晦变化,齐朝槿的神情模糊不清,语气中尽是后怕。
他喃喃道:“幸好……幸好这次没有弄丢你。”
锯嘴葫芦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无意识中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水鹊缓缓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是下意识地拍了拍齐朝槿的背,安抚他。
这样的大节日,望火楼时刻有人瞭望,军巡捕是随时待命着要灭火的。
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的军士们,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救火。
马嘶声高而长,御街尾赶来一队殿前司的兵马,为首者是副都指挥使,拔剑出鞘,寒芒晃眼,高声号令慌乱的百姓镇定待命,若有肆意推搡踩踏者押入大牢。
众人镇静下来。
接着由殿前司的军士有序地引导人流疏散,为军巡捕让出更多救火空间。
全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从起火到灭火,左右将近不到半炷香时间。
魏琰终于寻找到水鹊,他今夜殿前司当值,因而不能够陪同水鹊逛灯会。
听闻这边起火,心脏都要从喉咙跳出来,火急火燎带领军士到御街疏散人群。
他翻身下马,看到齐朝槿,顿时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做什么呢?”魏琰强行分隔开两人,“大庭广众的,这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
齐朝槿不得已松开水鹊。
冷声谴责:“魏指挥将人哄骗上京,却连水鹊的人也护不住。”
要是单独对着水鹊,魏琰必然是满脸内疚,可齐朝槿在,他一说话,魏琰心中的火气就蹭地燃烧起来。
越燃越烈。
检查了水鹊周身无碍。
魏琰反唇相讥:“比不上齐少卿,对自己的表弟也能下得了手。水鹊可不是我哄骗的,他自愿跟我上京,还不是你这什么表哥逼人成婚,是要陷水鹊于不伦的境地么?!”
齐朝槿皱眉:“我与水鹊没有亲缘关系,当初清清白白的为何不能结亲?”
时至今日,魏琰还以为齐朝槿和水鹊是远房表兄弟关系。
闻言,眉头诧异地一挑:“这时候你抵赖什么?敢做不敢当?”
水鹊听他们吵架,头都晕了,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如何拉架。
……
这条宽敞御街正对着宣德楼。楼上正中的座位,是天子御座。
黄色丝绸缎布,层层叠叠搭着彩棚。
御龙直军士护驾两侧,分别执黄盖、掌扇。
圣上见京中军巡捕以及军司面对走水的反应迅速,虽未出声,但神色明显是满意的。
示意随行的大太监准备回头拟了赏赐。
余光一瞥,却见自己的文官武将、左膀右臂在御街中争执,其间还夹着个肌肤白得晃眼的郎君。
看不清眉眼,但段璋忽地想起来许久之前见过的,想来在金明池让魏琰背回去的,应当就是这位。
他吩咐随行军士,“将他们请上来,朕听听有何争端。”
小郎君没见过圣颜,上来后,跟着齐朝槿魏琰他们行礼,慢半拍地说:“见过陛下。”
宣德楼两旁悬挂周长一丈有余的灯球,中间的火烛巨大。
恍如白日的光线中,能让段璋清清楚楚地看见水鹊的样貌。
犀颅玉颊,眉是秀气的,眼睫纤长,唇色淡红。
天生好颜色,不似凡间人。
玄色龙袍的男人眨眼间已经站在他身前,水鹊不自觉地后倾,疑惑道:“陛下?”
挂在脖颈上的银链,被冰凉的手指颤抖着勾起,长命锁暴露在视野中。
段璋轻抚其中的小鸟纹样,锁底坠着的是羊脂玉叶子。
“小幺……”
段璋的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