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到坊市买,回来水鹊衣衫都干了。
只好让他先穿这身了。
水鹊在屏风后抿紧唇,崔时信手长脚长的,和齐朝槿差不多高,衣袖和裤脚他得挽了再挽,才堪堪合身。
因为料子精细,所以哪怕挽起来也能够薄薄地贴合身躯。
外面再罩上轻烟罗长衫,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他又趿拉着崔三的云头履出来。
崔时信盯着他的脚瞧,神色怔怔的。
云头履是他在画舫留着备用的,尺码当然和水鹊的不同。
这人的脚似乎比他小上许多,脚后跟粉润,踏不到实处,走起路来就哒哒哒的。
水鹊走得可辛苦,嘟囔道:“你可要记得赔我一双新鞋。”
崔时信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手中的折扇轻敲掌心,“记着了,到时送到齐二家里。”
正说着齐二。
西侧院匆匆跑进来另一个家僮,额头沁汗,应该是从正门一路跑过来的。
“公子,齐二公子上门拜访。”
话音刚落,齐朝槿便从后面大步流星走来了。
因为知道是崔时信的同窗,倒也没人敢拦住他。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见水鹊安然无恙才送了一口气。
水鹊脸色一僵。
齐朝槿自己来就好了,做什么还把他丢在小舟上的鞋也提过来!
那他讹人给他买新鞋不是穿帮了吗!
神色紧张地瞥了崔时信一眼,转而强行扬起嘴角,装作高高兴兴的,上前抱住齐朝槿的手臂,道:“齐、齐郎待我真好,还给我买了双新鞋子来。”
齐朝槿不明所以,启唇要说话,水鹊捂住他嘴巴,细声小气道:“齐郎不必说了,我都懂得。”
等齐朝槿沉默,他弯腰脱了云头履,换上齐朝槿从荷花荡一路提过崔府来的皂靴。
崔时信看两个人情意绵绵,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
他的云头履哪里比不上这皂靴了?
有情饮水饱?
他心烦意乱,挥挥手道:“我还要换衣衫,就不招待你们二位了,请自便吧。”
分明刚刚还抱着要留水鹊吃饭的心思,齐二一来全搅和了。
齐朝槿眸色深深,随后半阖眼,“不叨扰崔三公子,我和水鹊先告辞了。”
说罢,牵着水鹊从西角门出府。他的眉眼压低,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齐朝槿前头买了个西瓜,回到河岸边不见那只小舟,向租舟老人借了另一叶扁舟,划到荷花荡里。
乌蓬小舟荡荡漾漾,随波逐流,上面徒留一双皂靴。
炎炎夏日,齐朝槿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荷花荡里划舟的其他人热心地同他说了崔家画舫撞舟的事。
“你家小郎君?应当是跟着崔家公子走了吧?”
他瓜都落下了,担忧水鹊是溺了水,提着他的鞋,匆匆忙忙从荷花荡赶到崔府。
水鹊听他说完事情原委,没忍住拍了他手臂一下,多少有些恼怒地道:“齐郎真大方,浪费两个瓜了!”
见他还这么有精神,齐朝槿唇角弯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只是细细打量水鹊身上的衣服时,目光一滞。
他嘴巴翕张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这衣衫……”
水鹊走着走着转了一个圈,抬眼望他:“好看吗?”
齐朝槿点头,“好看。”
水鹊不忘自己爱慕虚荣的人设,信口道:“是崔三公子送我的,给我的赔礼。他家府邸真大啊……”
其实不是,这是人家准备给远房表弟的。
水鹊说完谎话,心里还发虚。
府邸大是真的,就是走得脚累得慌,但按照他的人设应当是要极其向往艳羡了。
水鹊补充道:“卧房比我们院子还要大了!”
他还拉开胳膊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