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居中一张榆木大床,挂着冰墨纹的沉纱帐子,右侧有衣架,上面唯搭着件张君的外衫,往前一张妆台,皆是妇人们闺阁中常有的摆饰。一般妇人于右方角落,总会摆一幅绣架做绣品,这屋子里却不是。
那地方摆着一幅画架,赵钰还不及细看,张君忽而声破嗓裂般喊道:“如玉!如玉!”
一听如玉二字,赵钰心头那点痒意又浮起来了。她舞姿出众歌喉惊艳,唯一一点不好处便是目光浅薄胆量太小,常常缩在个张君身后,不知自己的价值,生生埋没。
如玉一直在侧室中未敢走远,听外面静静悄悄,也不知赵钰是否还在,猛然听张君十分焦急的叫声,立刻便从侧室中冲了出来。
见到那小媳妇自屏风后冲出来,白裙下一双红红的小绣鞋,他跪的位置低,恰她坐到床沿上的时候,隐隐可见她竟是穿着一条猩红的洒腿长裤。这样的妆扮,外表正经内里风骚,意味十足。赵钰笑着问如玉:“你瞧他还能活多久?”
如玉不期赵钰竟还跪在地上,心知此厮在,张君肯定是要护着自己的。他既急着叫她出来,必然是那里有遮掩不过去的地方,遂即刻便红了眼圈儿,摘帕子揩着眼睛问道:“钦泽,你那里不舒服,是渴了还是饿了,可要端药来给你吃?”
张君道:“我要吃药!总得养好了病,好能护着你。”
如玉哇一声大哭,伏在被子上轻捶站,见张君不住给自己使眼色,忽而恍然大悟。她在屋子里呆了四五天,百无聊赖时整日画工笔。而且当时她并不知道张震死,心情也还好,架侧所摆的几幅,皆是她为丫丫所描的小丫头们的烂漫之态。
颜料都还摆开着,画的也恰是这几日的衣服,一个丈夫病重侍疾的妇人,怎能有心情画那样的画儿?
如玉也知张君是要支自己将赵钰引出去,当着垂死丈夫的面勾引奸夫,这事儿她还未干过,起身捏着方帕子,莲步轻移,走到月门上时,垂下眼眸挤出两点泪珠儿来,委曲求全的声儿:“烦请殿下让让,臣妇得去给他端药了。”
赵钰就堵在月门上,纱棉质的夹里长裙,轻搔在他的肩头,这小妇人天生一段风流体态,媚眼勾魂,肤腻似羊脂玉,他犹还记得那一回倒提着双足时,那两只小骨踝的颤栗。她天生就是根狐狸尾巴,眉眼间的欲拒还迎,勾的他混身似痒似挠,鬼使神差伸出手,随着那跟风拂过的裙尾,轻轻欲撩,她折轻腰已微步,裙带暗香拂过,已经转身出了屋子。
外面唯有隔壁府贺氏身边的几个老人在廊下听差,如玉以帕捂唇,暗叫道:天灵灵地灵灵,快快儿的来个人帮我,否则今日要嘛张君得败露来个欺君之罪,要嘛我得死在他手上。
她出内室才回头的功夫,赵钰已经跟了出来。如玉但凡闻着此人身上一股铁锈似的味道,便如闻着张诚身上那股子香味一样泛起了恶心。
她也知赵钰要调戏自己,张君还在里头听着,往前欲突,赵钰抱臂挡了突不出去,往后退一步,又怕赵钰再进屋子要瞧见那画儿,正前后无着,便听赵钰说道:“张君已成个痨病,你又何必跟着他受苦?本王眼看就要出征,你跟着本王,做个随军夫人,好不好?”
随军夫人是好听的,说难听点就是军妓,行军打仗时供人糟蹋用的。如玉捂唇,两滴眼泪又挤了出来:“殿下,臣妇是有丈夫的妇人,您怎能说这种话出来?”
她还捂着方小帕子,扭头转身的功夫,那香娇玉嫩一段脖颈,细似凝酪,叫赵钰担心自己若是下重手,会不会一把就能拎断。他指着内室道:“那张君不过一个傻子,那懂得什么风情,跟着本王……本王才叫你知道什么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