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不喝便不喝吧,反正这些子苦东西,老夫也喝够了……”
苦笑一声,祁连文拿出一叠卷宗递给姜峰。
“这是前几次科举,被圣上点为三甲的卷宗,你拿回去好好研读。
将这些看完,对你此次参加秋闱大有助益。”
“老师……”
姜峰双手接过,心中五味杂陈。
望着姜峰锐利俊逸眉眼,祁连文连连叹气:
“姜峰,老夫曾说过,你有大才。
但你心中戾气太重,不加以疏导,日后入朝,必定为霍朝纲。
这五年,我冷眼瞧你,见你心境愈加沉稳,也放心让你入秋闱。
这次,你可不要让老夫失望。”
朝纲不稳,三皇子一派跟元帝嫡系太子,为权你争我斗,害了多少忠臣良臣。
这个时候,姜峰入局,也能助他帮圣上肃清朝堂。
只要朝纲清明,元朝昌盛,他就算油尽灯枯而死,也能让后人称颂,死有所值。
姜峰握着卷宗,闭口不语,他参加秋闱,科考入朝,是为了做人上人,保护悦儿。
并不是为守护朝纲山河。
若老师帮助的太子,是个正直良善,有大能之人,他倒可以考虑,助太子上位。
若太子无德无力,连自己一派朝臣亲族都无法庇佑,他帮这样一个废物做什么?
见姜峰沉默不语,祁连文就清楚他另有打算,叹口气,不欲多说。
一入朝堂,身不由己,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姜峰就能明白,何为正统,何为奸佞。
圣上态度不明,朝中太多大臣观望站队,他这副身体,恐怕坚持不了几年了。
希望姜峰早些看清,入朝做个能臣。
“老爷,药来了。”
祁柴亲自将汤药送进书房,姜峰上前接过,送到祁连文面前,意有所指:
“老师,无论如何,保重身体。
学生相信,无论朝廷如何更迭,您依旧是大元朝尊贵的太傅大人。”
喝完药,祁连文摇头叹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还太年轻,终究不明白这个道理。”
祁氏一族,是大元朝最具代表性的太子一派。
若此刻他冷眼旁观,日后让三皇子为帝,依三皇子秉性,不出五年,祁氏一族便会在朝堂销声匿迹。
那他可真成书香祁氏的千古罪人。
姜峰眉眼一沉,心头愈加沉重。
他没有族人,只有悦儿值得他舍命相护。
根本无法理解,祁连文这种飞蛾扑火,燃烧自己为代价,为后人铺路的壮烈表现。
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愚蠢。
祁府灯火一直亮到寅时,夜色浓稠昏暗,姜峰才从祁府离开。
回府后,踏着长廊下光亮,姜峰径直来到姜栖悦房中。
推开屋门,一股淡淡莲香扑面而来,姜峰沉重一晚的心,因着这股清香,一下松开。
缓步上前,来到莲香最为浓郁的雕花床榻边,姜峰掀开纱幔,垂眸一望。
一张未施粉黛却艳丽惊人的小脸,酣睡眼底。
坐到床边,姜峰抬手将姜栖悦颊边乱发,别到耳后,沉沉盯着她娇美睡颜看了半晌。
片刻后,床榻边莲香愈来愈盛,姜峰忽然俯身,在姜栖悦洁白眉心,落下一个克制却滚烫的吻。
“悦儿。”
呢喃一声,姜峰眸光中一丝光亮寂灭,炙热的唇逐渐下移,落在那抹柔软唇瓣上,辗转吮吸。
似染上毒瘾的瘾君子,迟迟舍不得起身。
天边晨曦欲透未透,姜栖悦在睡梦中,觉得手腕被抓,唇瓣酥麻,嘤咛一声,缓缓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