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抓的双手,仿佛与记忆里的,那双抠抓着地面,想要爬向血泊中女人的手重迭。
'走啊……快走啊……'
蛇头钻出了女人的肚子,绽起绚然的血花,蛇信猩红,啖肉饮血。
它翻进游出,舌尖从碎肉中,挑出几片揉碎的花瓣。
啊、啊啊——
“不走、我不走——”
姚幺目睁欲裂,猛地朝前扑去,想要抢夺那几片缩萎的花瓣。
但在靠近的瞬间,一切却全都消散了。
她徒劳地扑过被蛇群蹂躏的少女,重重趴摔在地面上,血水甚至没能溅出涟漪,因为她根本不曾存在于此。
还有更多的毒蛇从洞孔中钻出来,朝血泊中心游去。
好疼,全身都好疼。
身体磕在地面的一刻,碰撞之处骤然泛起剧烈的痛意。
如皮肉筋骨被撕碎重融般的,比净涤疼痛数倍的痛苦。
似曾相识。
它在消磨她的理智,想要将脑海中混乱却明晰的记忆剥离。
'囡囡——'
她是……
那双青棕色的眼睛逐渐模糊,女人的形貌身姿,渐渐只剩下轮廓。
可姚幺看见了。
'囡囡醒醒——'
她是娘亲……
所有的美好,都被毒蛇摧毁了。
“囡囡!”
哗啦——
白光乍现,血腥的一切倏地如烟花般破碎消散,变成灰蒙蒙的无尽荒原。
别这样……
别再留下她一个人。
待白光渐渐回柔,耳边的呼唤也渐渐清晰。
“囡囡——”
有人在唤她。
是谁?
会是她吗?
方才见到的,她本该铭记的……
姚幺细细感受着血脉的律动,适应了片刻,方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下体几乎麻木,动弹不得,她只能尝试掀动酸软的眼皮,活泛了数次,才得以缓慢睁开。
触目皆是熟悉的场景,而在视野中放大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是浚哥哥。
他嘴角的弧度柔和,眉目蓄满了担忧,与往日无异,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咦、、为何会陌生?
她不由怔愣。
浚哥哥,不就是如此温柔之人吗?
——不、是吗?
遽然间,混沌的脑海中白光窜过,眼前这张始终挂着温柔的脸,与一张满是冷讽的脸重合。
“嗬——”
少女吓得低叫出声,倏地往外躲,可重坠的下体无从使力,她又逃得太急,身体狼狈扑腾一瞬,便从床上翻跌了下去。
四肢跌在地面,脱臼了似的,痛意钻心。
她抽搐着吐息数下,才腾出力气环视周围。
目之所及,是色泽各异的蛇尾。
哥哥们全都在。
像是包围着记忆片段中,那个受伤的女孩般,用蛇身搭建起牢固的围笼。
可她此刻无暇在意。
她想见的人不是他们。
“她”在哪——她只想再看看“她”。
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是她的——
她的……
血术会带来无法抵挡的痛楚,以快速切割,掩藏被施术者的记忆。
那些浮出的人事,随即被杂糅碾散,封回深处。
眼角和口鼻渗出的血液汇聚成滴,砸在姚幺蜷弓的手背上。
她感受到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她揽回弥漫腥秽之味的床榻。
青烟飘荡而来,连同蛇尾一起,勾缠住她的思绪。
啊……
她想见谁呢?
为何、、什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