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芳园的男主人,李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到的津州,竟没人通知。萧如月无言叹息,她转过身,见到唐诗傍在李先生旁,对他的提前到来有了一定的认知。
“唐姑姑,你额头的伤好了吗?”萧如月忍不住地刺了一句,要做苏贞秀的狗,简三太太会先打断你的腿!
唐诗微微变色,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摸用刘海遮盖额角的伤疤,李先生没理会她,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冰雪笼纱的忧郁美人处,掩藏不住眼中的怜惜与夺取的**。这位枭雄的身上,已丝毫不见丧子之痛。
“多日不见,晴儿清减了几分。”李先生不失亲切地问道“是带孩子累着了吗?”
“先、先生。”晚晴不安地应道“孩、孩子老实,不辛苦。”她的脸那么白,似乎随时随地都会跌倒。
李先生关切地揽住她,扶她在花间石凳处坐下,神容里透出几分怜爱之意。见此景,唐诗的脸骤然变色,她死死地咬着唇,眼中是憎恨,更是对简三太太的恐惧。
晚晴靠在李先生的怀里,神情中的更添凄楚,却又透出欢喜的神采,这悲伤的柔、这温婉的愁,让李先生更舍不得放开手,晚晴依偎的身子更加柔软,柔弱无骨如菟丝子牢牢地攀附着大树。
萧如月暗叫不好,她忙说道:“姑姑,囡囡去上课了。”
晚晴迷乱的神智,蓦然清醒,她从李先生的怀里挣扎出来,匍匐在李先生的脚下,说担忧孩子摔跤,许她先送小孩去章华楼。李先生微笑同意,晚晴抓起小孩,跌跌撞撞地离开。
到得章华楼,李明武早已候在教室外,他担心地问道:“晚晚,出了什么事?”
晚晴悲伤笼罩,她很茫然,她紧紧地拽着小孩的手,似乎这是她唯一的依凭,她不知道李明武在说什么。萧如月回道:“姑姑碰到李先生了。”
“爹回来了?”李明武也慌了神,他扔下晚晴和小孩,冲进教室告诉其他兄弟这件事。很快,里面传来掴掌声和暴怒的吼骂,萧如月拽晚晴走到教室口,苏贞秀捂着脸,飞倒在桌椅之间,嘤嘤地哭。
李明武怒红了脸,喘着粗气,若非李明文拦着他,也许苏贞秀已没命了。
李明章寒着脸,走到苏贞秀处,扶起她,动作出奇地缓和,苏贞秀望着他,都忘了哭。李明章轻笑:“蠢货。”说着那么温柔的话,手掌却是啪地一声打肿苏贞秀另半边清秀的脸。
曲有容和公孙红锦尖叫,忙叫他住手。公孙红锦跑过去抱住李明章的手,急急地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打人,她是你未来的弟媳!”
李明章嗤笑,手臂坚决地从公孙红锦怀里抽出,对苏贞秀说道:“传出去一个字,老子拆了你的骨头!”
其他女生一副怕怕的神色,躲在李明宪的背后,娇气地叫着:“明宪哥,x儿怕。”李明宪笑笑,起身带她们离开教室。
晚晴木木的,萧如月摇着她的身子。很久后,她才回过神,眼底清明了些,神情苦涩:“囡囡,用心听课。”说罢,起身欲走。萧如月摇头:“姑姑,囡囡怕。”晚晴扫了眼苏贞秀,抱起小孩,垂了头慌不择路跑回小院,把自己锁在里间。
“姑姑,姑姑,囡囡饿。”萧如月不停地拍着门扇,希望能引起晚晴的注意。晚晴红着眼眶,打开门,下厨给小孩炒了两个菜,她自己却是什么也吃不下的。
一个下午就这么胡乱地过去,傍晚,晚晴强打起精神,带小孩去犁花小院。最初,席间的气氛虽然不好,但还能凑活。饭毕,唐诗冲进餐厅,扑通一声,那膝盖骨和石板重撞的跪倒声,惨烈地回想在众人耳旁,再悲壮地打入人们的心底。
简三太太脸色不变,冲身旁使了个眼色,秦嬷嬷把苏、曲、公孙仨少女带出去,唐诗飞快地说着李先生要晚晴去服侍的事,她又惊又惧,说完话,已瘫软在地上。秦嬷嬷回转身,问道先生怎么会找晚晴?
“这前后也快有一年没想起了。”秦嬷嬷好奇是有根据的,三月份那顿毒打,七个丫环去了三个。秦嬷嬷精挑细选四个新丫头补上,新添的这几个青春娇艳,在李先生前头正得宠“先生也念旧?”
唐诗怕得要命,咬紧一句,想让李先生陪太太过个和和美美的七夕。
这话没人信,简三太太喝问道:“说,你做了什么!”
唐诗不得不吐实,她用借口把李先生找来津州,并在晚晴前头晃一圈的事。
待她吞吞吐吐说完,哐当当,简三太太气怒之下,失控将桌上的餐具全都拂到唐诗的身上,冷眉倒竖,手指着唐诗行将气昏过去。唐诗伏在地上,血流满面,哀声求饶。秦嬷嬷安抚着女主人连连叹气,让晚晴装病、调派什么的都来不及。
“这是怎么了?”李先生大踏步地走进客厅,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这位男主人少见在吃晚饭的时候到简三太太的小楼,难道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抱晚晴?屋子里的人大约都要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