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碗啊,懒婆娘!”
不料曾幽兰瞪了吕世才一眼,不服气地说:“你洗啦!”
梅斯柏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他没让吕世才动手。不一会儿,曾幽兰又拎出一套工作服,扔到吕世才榻上,意思是要他帮她洗了。
梅斯柏自然看不惯曾幽兰的样子,也不理解她的态度。但是,曾幽兰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她的观念里,让谁伺候就是看得起谁,给谁脸色看就是愿意谁来追求自己。
第二天下午,吕世才送曾幽兰去火车站。等他回来,梅斯柏才问到他和曾幽兰的关系。
“没关系,跟她开玩笑的。”吕世才沮丧地说。
要说真的没有关系,那也不对:首先,吕世才是部长,他和曾幽兰是上下级关系,他要安排她的工作,她也可以随时把难题推给他去处理;其次,吕世才天天都叫她“老婆”,偶尔还会对她动手动脚,而她也没有过分反抗过。要说两人关系很好,又不像:曾幽兰从未主动帮吕世才做过什么,对他总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态度。不仅如此,吕世才还感觉到了,她要他帮忙容易,要她帮他则很难。到最后连他自己也闹不清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要合,合不拢;要分,分不开。一年多来,他只知道自己为她花的零钱越来越多,做的杂活也越来越多,感情上却没有什么进展似的。最可恨的是,他和别的女人开句玩笑,她就会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相来;而她自己则可以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丝毫不顾他的感受。
他送她上火车,假装要和她吻别,她不仅让开了,还当众给了他一耳光。吕世才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没去送她;但转念又想:若真的没去送她,等春节后回来,她的嘴肯定要撅得老高,让他看了更难受。
梅斯柏当然看得出,吕世才送走曾幽兰之后心里不快活,只是他也不好多问。他让吕世才休息一下,自己就去做了一小盆鱼头炖豆腐,还有米饭,开了一瓶酒,两个人就喝上了。两个人的酒量都不大,一共喝下不到三两,就都醉了。因为喝醉了,吕世才不断发牢骚,梅斯柏晕乎乎的,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些什么。
“兄弟,我追求这个娘们可是辛苦得很呢!”吕世才含混不清地嘟哝着。他叫梅斯柏为兄弟,也不管梅斯柏高兴不高兴。因为喝醉了,吕世才的嗓门时小时大:“这种女人要不得,肯定会偷汉子。……我伺候她一年多,她就是块冰也该化了吧。这个冷血动物……粉骷髅……小狐狸精!”
梅斯柏试图站起来,却差点摔倒,原来他的身体是飘的,就像走在月亮上一样。但他的神智是清醒的,他可以勉强控制自己的行动。因为天很冷,他就先扶吕世才上了卧榻,免得他着凉;又接了热水帮他擦了擦脸。等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桌子,他又看了看躺着的吕世才,估计没什么问题了,才回自己宿舍。
年前两个人基本上是每顿都在一起吃。菜基本上都是吕世才炒的,杂务基本都是梅斯柏来做。但梅斯柏也煨过两回汤,一回是猪肘萝卜汤,一回是鸡肉红枣汤,吕世才喝了都说可以。
吕世才问梅斯柏,为什么猪肘萝卜汤又香又甜?梅斯柏答不出来,他只知道:选料要新鲜,煨的过程中要随时撇去浮渣(this-is-very-important);肘子煨一百分钟以上(此时肘子应已煨烂,若未烂则再延时)再放入萝卜,再加适量的盐,到萝卜煨烂也就可以了。
其实,煨汤还有两项讲究:一项是必须用瓦罐(就是传统的汤罐);第二项是要用适当的燃料。就燃料来说,一般最好不要用电炉,以下的燃料是一种更比一种效果好——液化石油气,煤,柴。现在城里用柴做燃料的很少,所以很难喝到最好的肉汤。另外,煨汤是不能心急的,若煨到九十分钟就算结束,那往往要功亏一篑。把猪肘煨烂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是使其溢出浓香且富于营养,二是不用咀嚼且便于消化。
梅斯柏还会做两种汤:鲫鱼(必须是野生鲫鱼)汤和蘑菇(必须是松树下自然生长出来的)汤,可惜没有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除了吃喝在一起,他们还一起到附近的田野散了步,两人在一起聊得还算愉快。
在梅斯柏的宿舍里,吕世才看到梅斯柏的房间虽然整洁,却显得简陋。
“你跟我不一样,让你住这种宿舍太委屈你了。”吕世才对梅斯柏说。
“你别太抬举我。”梅斯柏说。
毫无疑问,梅斯柏非常乐意住这样的宿舍。接着梅斯柏就向吕世才讲起他来到琳达之前的那段经历来……
想到自己曾经住过两人间旅馆,三人间招待所,库房,单身宿舍上铺,简陋的出租屋,再又是八人间单身宿舍,梅斯柏没有理由不满足。吕世才虽然很尊重梅斯柏,却太不了解他了,还以为他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