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替阿力家着想,觉得不是两情相悦的事儿,又是她的拖累,婚嫁办的寒酸也没关系,免得为她一人就花掉家中所有的积蓄,先不说报吉的礼,就连她一应具有的嫁妆,大半也是阿力提前腾出来的。
好在王婆子还没有太过泯灭良心,没有把嫁妆给吞并,再加上刘婶自告奋勇的来添帮手,大概是觉得之前不明事理坑害过女孩,竟十分尽心竭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力在背后打点过她。
阿力家不过一介猎户,那些贮存的动物皮毛就是所有家当,没遇到许晚晚之前,家里虽然看起来清贫,可只需要供两个男子的生计,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更有余钱给谢远找夫子,而今接管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贵家女,几天而已,家中都要揭不开锅了,如此这般隆重规范,其中情义,可想而知。
且不说那些繁文缛节的置办,择好准日,还请了村长做主婚人,又测了两家的生辰八字,还算合拍,这才大张旗鼓的各种筹备,就她这身打扮也是从天还没亮就开始梳妆。
沐浴开面洗漱,是刘婶领着几个婆姨完成的,现下她去检查彩舆清点婢媪,等梳头过后,才会进来绾发。
要说这位刘氏,确实是四邻八里的全福妇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但公婆不跋扈,夫郎又疼人,一双儿女挺乖顺,天下烦心事委实没有被她碰到过似地。
大概就是因为这妇人心思浅显,涉世不深,才会无意中被王婆子坑了一回吧,所以一得知当初被自己坑过的姑娘居然峰回路转,可以嫁人,也不会暴露那一夜的事情,她就抱着请罪的心思来帮衬了。
到底是闭塞的农户人家,心思质朴,与王氏截然不同。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王氏喃喃念着,抚着少女柔长的青丝一顺而下,一向虚与委蛇的面上居然露出平和与艳羡,此时此刻倒真有几份嫁闺女的意味。
然而妇人是什么表情,少女已然不大在乎,要知道今日她有这样的局促,都是王氏一手造成的!
许晚晚沉着眼,一早就被叫起,困得慌,可众人围在她身旁打转,她也不得不强打精神正襟危坐,人家阿力花那么大精力娶她,她总要还他一个精神十足的新娘子,再不济,也不能打盹啊。
刘婶再次进门后,就开始着手饰发。
翠翘珠箍环环相扣,瞧着饰物繁多,可妇人手巧熟稔,更关键的是,平头百姓不能与富贵官家小姐出阁相比,那等凤冠霞帔的厚重装饰是戴不起,也买不起的,是以无需更多冗多佩饰,扣上一顶秀拔珠冠,就算接近尾声,待吉时一到,蒙上盖头就能起轿了。
等一切齐备之时,婆姨们都自发出去整清,她们这些人与新来的许晚晚并不熟,要不是被刘婶邀约来帮忙,又是心地善良的同村人,加之道听途说了少女的可怜身世,才会来打下手,否则姑娘家出嫁,一个陪衬有经验的老人都没有,是要被看笑话的。
至于许晚晚的遭人同情的坎坷命运,也不知王婆子是如何糊弄编造的。
房内一时间冷清下来,王氏作为新娘子名义上唯一的血亲,自然要多多陪伴安抚,缓解姑娘家出嫁的紧张情绪,只不过——
许晚晚滴溜溜转了一圈神采飞扬的杏仁眼,瞟见手旁一盘花生酥,正要拿一块解解馋,手才抬了一寸之高,就被王婆子制止:“才点好的妆唇,可莫要毁了。”
语气之生硬,让许晚晚听着也没好气:“拜你所赐,今儿我连口腹之欲也得忍着了?”
“既然是拜我所赐,你大概要感谢一下我这老婆子了。”
许晚晚横过眼冲人怒瞪一记,王氏看在眼里,心里“啧啧”两声,忽然觉得收阿力的银子收少了。
少女净白的颊上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