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亘着许多情绪,纷繁杂乱——也许是看见母亲被家暴的愤怒,也许是目睹妹妹被送走的无奈,也许是反应过来自己喜欢同性的迷茫无措。
但这些都不切题,在这个重要的关头,他什么都牵引不出来。
他只能重复:“对,我是同性恋。”
对的,是的,我是个同性恋。这句话梦里没敢告诉你,现在,我亲口告诉你。
我已经在这个坎上摔过太多跟头,但我不怕,不怕在你这里再蹚一回。
一高一低,一明一暗。风穿过衣料吹到周景池胸膛,隔着皮肉对那颗毫无底气的心煽风点火。长久的静默与对视,长久的等待与考量,夹杂着笑的风一点一点占据上位。
周景池的心跳狠狠撞在胸膛上,碎成沉闷的声响。清晰如常,却失去些自以为是的坚决。
月光下,赵观棋表情淡然,他对着周景池笑了一下:“我知道啊。”
“稍稍一碰你就僵得跟个木偶似的,靠近点说话耳朵就红得要滴血,不愿意和我凑合睡一张床...”他在月光下笑得狡黠,“这些很难猜吗?”
“而且,我得提醒你一下啊。”赵观棋转过头继续欣赏合照,“你那早恋小纸条儿上的字一看就是男生写的。”
没等追问,他说:“丑得跟被鸡刨了似的,哪个小女生能写出那字儿来。”
“不过字如其人,我真的很难不怀疑你的眼光。”
“啊...?”周景池被赵观棋的反应整懵了。
不是。他就这么水灵灵地出柜了?
不对,是早就出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思天思地提心吊胆...
忘了赵观棋是在国外进修过的,接受力理应很好。况且,同性恋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周景池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在心里呼了口气,重新坐了下去。他语气也没有那么紧绷了:“...让你看笑话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何冕。”
“他?”赵观棋听到这立马坐不住了,扭过半个身子,质疑道:“那王八蛋,和你???”
周景池冲他点头。
“我靠?”
“不是,周景池你脑子有毛病吧,他那副鬼样子你还真下得去嘴???”他义愤填膺,掰着手指头算账,“一没素质,二没体质,三没样子,你还跟他早恋?!我的哥——个老天爷,你脑子眼睛一块儿坏了?!”
周景池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继续问。
“管他呢。”赵观棋哪儿还有心思回想那个,“倒是你。”
他对周景池指指点点:“你这眼光真得送去矫正一下。”
“大学谈了没?”
话锋转得太快,周景池愣了一下才摇头:“没有。”
“感觉谈不下去。”他没头没脑地补充。
“你这死眼光没谈真是算你走运。”赵观棋恶狠狠,“内裤都给你骗走。”
“不是。”周景池说,“当然也不是说我眼光高的意思。”
“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就好像不小心吃了一块冰箱里拿出来却变了质的蛋糕。”他艰难地搜寻形容词,“又酸,又恶心,还黏糊糊地一直在嘴里,怎么漱口也挥之不去的那种反胃感。”
他说到这里去看赵观棋:“从此之后,只要一看到蛋糕就会下意识在嘴里尝到那种恶心黏腻的味道,再也没办法吃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