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圣哆道:“你们不懂。好苗子可遇不可求。”
姬无瑕道:“正是因为是根好苗子,家里能学的尽量学,有机会才要送他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啊。”
这话倒把薛圣安慰住了,薛圣听来,心头莫名一宽。
随之他沉吟着道:“真要这么说的话,乐山确实是个不二选择。乐山家主愿意亲自收徒,实属难得,如意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
就连他这一身本事,不也是跟着乐山的那位学来的吗?
陆杳道:“只要二师父莫怪就好。”
薛圣道:“我怪什么,你是如意他娘,当然要为他的以后筹谋铺路,选择对他最好的一条路子。”
顿了顿,薛圣又道:“亏得是送去乐山,我没话说,但凡要是送去别处,我准把如意抢过来。”
而后薛圣对如意道:“那乐山的家主,你周岁的时候来过,你还记得吗?”
如意回忆了一会儿,道:“似乎有点印象,但也记不大清了。”
薛圣道:“她可是真真正正的世外高人,若不是世事无常,你娘如今都得叫她一声师祖,你去乐山跟着她学,准没错。”
如意点点头。
眠眠这时终于舍得从碗里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饭粒,问:“如意哥哥要去乐山吗,乐山在哪里?”
姬无瑕道:“乐山就在乐山,你到时候也是要去的。”
眠眠道:“我也要去吗?那爹爹和娘要去吗?”
姬无瑕道:“我们当然不去。”
眠眠道:“就我自己去吗?”
她突然就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
姬无瑕道:“又不是现在就去,等你长大以后再说,还远着呢,吃饭吃饭。”
饭肯定是要坚持吃饱的,但眠眠有了点小小的忧愁。
饭后,眠眠和如意一起坐在屋檐下看星星,如意频频听见眠眠叹气。
如意问她道:“妹妹,你怎么了?”
眠眠道:“哥哥,你知道乐山在哪里吗?”
如意摇摇头,道:“应该是往西边走。”
眠眠道:“到时候你爹娘会和你一起去吗?”
如意道:“应该不会。”
眠眠小手捧着自己的小圆脸,愁兮兮道:“那我们就是要离开家去到很远的地方了。”
为此眠眠就摆烂了两天,做什么都兴致不高。
比如她不好好写字,她写的字弯来绕去,谁见了都摇头。
姬无瑕唏嘘道:“你之前写的不这样啊,好歹也能认吧。你看看你现在写的是什么玩意儿,跟狗爬似的。”
眠眠道:“写得再好有什么用,等我去了乐山,娘又看不见我写的字。”
弹琴的时候眠眠随便抓两下,行渊问她:“昨日教的哪根弦?”
眠眠道:“弹得再好有什么用,等我去了乐山,爹爹又听不见我弹的琴。”
她一心沉浸在少小离家的忧愁中,之前是个无时无刻不打鸡血的眠眠,现在则是个绵绵无力的眠眠。
姬无瑕觉得神奇,跟眠眠道:“你居然也会有烦恼。”
眠眠瞅她一眼,道:“眠眠长大了,当然会有烦恼啊。”
姬无瑕摩挲着下巴,呲了一声道:“可我怎么觉得,你只是想借此偷懒躺平呢?”
眠眠眨巴着眼,道:“眠眠没有啊。”
姬无瑕道:“成吧,反正不管怎么着,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离开家离开爹娘的,以后你有你自己的天地要去闯,有自己的路要去走,总不能留在爹娘身边一辈子吧。”
眠眠一听,本来真想偷懒的心都没有了,鼻子一酸,突然伤心来袭,人就要哭了,带着哭腔道:“为什么呀,我为什么要离开爹娘,为什么要离开家呀!”
说着,就一把浑抱住姬无瑕的大腿。
行渊进房来时,眠眠回头看了一眼,眼圈儿红红的,又跑过去一把抱住爹爹的腿。
行渊弯身把她抱起来,姬无瑕挠挠头,道:“又不是只有你是这样,所有小孩都是这样嘛,长大后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你瞧我,我有跟我爹娘在一起吗,还有你爹,你爹有跟他爹娘在一起吗?”
眠眠趴在行渊肩头,两只小手捏紧成拳头,揉着眼睛不吭声。
姬无瑕再道:“你再瞧你陆姨姨,你姨父,还有薛大夫,他们都没跟他们爹娘在一起啊。”
说来也巧,她罗列的这群人恰恰都是无父无母的。
眠眠抽噎两声。
姬无瑕还道:“再不然你瞧黑虎,它有跟它爹娘在一起吗?你再瞧瞧灰灰,它跟它爹娘一起了吗?”
眠眠抬起头来,眼里还包着两包眼泪:好像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