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厢焲京也已经乱了套了。
苏槐交权离京以后,代相入主宰相公署,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苏相旧部,令公署上下原旧官员都去整理那些陈年公文。
公署的官员们谨遵上命,整日都在藏卷阁里忙碌,将原本手上的公务都抛诸一旁。
代相及皇帝委派的官员对公署的事务哪里熟悉,正事都丢一边了,真等各部需要到公署里来走章程时,公务都堆积如山了,根本没人处理。
宰相公署一乱套,朝廷各部的政务也都跟着无法展开。
遂一时间,朝中许多事务都陷入了停滞瘫痪的状态。
等到朝廷各部诘问起来,弹劾的折子一封封往上送,代相才慌慌忙忙地把宰相旧部都从藏卷阁里召了出来,命他们加紧处理事务。
结果搞了半天,代相恍然明白过来,他既没能打压得了苏相旧部,又没能使公署的照常运行,反而给朝廷添了不少阻碍和麻烦。
朝中有人弹劾,让代相换人。
代相颤颤巍巍到皇帝跟前去请罪,道:“都是苏相留下的那些旧人,着实难整治!还请皇上再给臣一点时间,臣定将诸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皇帝十分不悦,道:“别以为朕不知,你一去便顾着打压旧部,将正事都撂着不干了!你是朕的人,在朝中培养了多年,为何不知等把公署的事务摸透以后再行打压!”
代相道:“这苏相的势力一日不除,公署就一日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臣每每思及此,也是寝食难安!”
皇帝道:“他这一趟离京了,只要让他永无回朝之日,将来有的是时间好好整顿!”
代相道:“臣明白了。”
结果朝中还没高兴多久,公署的事也还没彻底理清,接着事儿就来了。
入秋以后,少了几分暑气,但却是艳阳高照、秋高气爽。
京中出行游玩的人比盛夏多了不知多少。
这日一匹快马飞驰入京,一路上惊散了街上行人无数。
那马非但不减速,骑马的人还不停地挥着鞭子,一路大喝道:“让开!都让开!”
这是一名武将,径直纵马到了宫门,再下马急急匆匆地去觐见。
见到皇帝时,皇帝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武将满头大汗,神情严肃至极,道:“末将奉命巡至京郊大营时,发现了不对劲,守营的都是些残兵弱将。末将进营仔细一探,整个营中将士已空空如也!”
皇帝听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道:“空空如也是什么意思?”
京郊大营,原本是西策军暂且囤置的地方,也是守卫京畿重地的一支军队。
皇帝要苏槐交出兵权不肯,而今苏槐离京,他便想着若实在拿不回兵符,则再重造一枚兵符,届时再召广宁侯手上的另一半兵符,再将西策军重新规整。
所以他派遣武将前往视察,可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皇帝抓住武将手臂,急急忙忙又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武将道:“西策军……早在苏槐那贼子离京之前,就已受命分批悄然调离了京都!眼下京郊大营,就只是一个空壳子!”
皇帝往后踉跄两步,险些没站稳。
他脑子里忽然豁然开朗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槐这么轻易地肯交还相权,又答应做为送亲大臣离京了,原来这一切只是他的顺水推舟之计!
而满朝文武,却还在为他这一趟有去无回而沾沾自喜!
皇帝心里大感不妙,喃喃自语道:“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后来皇帝自个坐在御书房的台阶上,终于沉下心来从头到尾地将这些事理一遍。
起初,苏槐和那常彪,都是扶他上帝位的功臣,一人主朝堂诸事,一人主兵家诸事。
原本两人权力地位,属于相辅相成也是相互制衡的。
可怎么后来就发展成常彪独大、拥兵自重的境地了呢?
到最后,讨伐常彪,他苏槐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兵权,也丝毫没有要归还于朝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