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听着,这番官方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真真忠肝义胆,令人动容!
看来在朝廷里当官的,没点好口才,真的混不下去。
不像在江湖上,快人快语、直来直去,听不惯就骂,看不惯就干,所以江湖上才总有许多斗殴风波。
而皇帝听后,点点头,表示理解,桌下双手握成了拳头,面上还十分体恤大度,甚有为君之风范,大声道:“常卿,着实辛苦了。”
殿上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大臣们都不敢大喘气,更别说出声附和了。
陆杳想,且不说常家是窝子什么东西,但倘若她是常彪,她也不会回来。
皇帝忌惮他想做掉他,他回来就是一个死,常彪手握兵权,脑子又没坏掉,他作甚回来白白受死?
什么忠义烈骨,首先得活着。
要是傻愣愣地回来被搞死了,还指望搞死你的人给你安个什么好名声吗?
要是给你安个叛乱造反的罪名,你棺材板都封死了还能把他怎么样?
你不仁我不义,这也是人之常情。
南淮副使和寿礼都退下以后,皇帝举杯,众臣连忙也双手恭敬举杯。
旁的宫人手中的酒壶是换了一壶又一壶。
那立在敬王身边的宫人见敬王的酒盏空了,便上前恭恭敬敬地斟好酒,又退居一旁。
皇帝邀众人举杯后,中途就离场了。
再过没多久,陆杳就看见小乐子绕到后方来,从陆杳身边经过,十分低调不起眼地跪在苏槐跟前,细声细气地禀道:“相爷,皇上在御书房,请相爷议事。”
小乐子退下时,跟陆杳也打了声招呼,道:“陆姑娘好。”
片刻后,苏槐起身离席,从她身边经过时他低眸看了陆杳一眼,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陆杳同小声回他道:“谁等你,一会儿你紧着不来,我自己就先回去。”她边说着边就注意到殿上同时还有御前太监去请另外几位大臣。
还能议什么事,肯定是商量怎么弄死常彪呗。
以往狗男人就经常在宫里逗留得晚,他这一去议事要是议个半晚上的,难不成她还在这里等他半晚上?
皇帝不在场,殿上众人反而能自在放得开一些。几名大臣不着痕迹地离场后,也没对宴会造成什么影响。
大臣的女眷们,说说笑笑是更加轻松愉快,她们哪还有空来嘲讽陆杳,眼珠子全往敬王那处黏去了。
不过敬王却是忙于应酬,不少大臣轮番来向他和蓬莱的使臣们敬酒。
起初云金使臣也替敬王挡了不少,但敬王还是不可避免地饮了几杯。
不过他似不胜酒力,有些醉酒了。
敬王有些头晕力乏,旁的小太监便上前道:“敬王爷醉得厉害么,奴才带王爷去偏殿暂歇吧。”
偏殿设有专门休息的地方,每每宫宴时,专供醉酒的大臣们小憩。
平日里敬王虽少饮酒,但在云金也免不得应酬,因而酒量多少有一些。只是今晚这醉意来得未免有些奇怪。
敬王杵着额头缓了缓,那股劲头愈发往上冲,再待下去他恐会失礼,便应允了去偏殿暂作歇息。
太监询问道:“王爷行动还方便么,要不要奴才叫人来扶着些?”
敬王摆了摆手。
他若让宫人搀扶着离殿,倒是叫人笑话了。
云金的使臣放心不下,其中两名随即就要跟上,却被本朝的朝臣给拉住,道:“你家王爷醉酒休息,你们去作甚?你们莫非也想借醉酒之名行遁逃之实?”
使臣道:“诸位见谅见谅,我等实在当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