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心这时初初登上三君列位,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这话要是由琉璃客、云松子来讲,在座之人肯定就乐得做个人情将这麻烦推出去,可聂明心……
——他年纪却显得太轻了,又无门无派,实在难以服众。
可聂明心却是不管这些的。
众人正是犹疑时刻,他拉着沈卿便要踏出这临时拼凑出的议事厅。
云海波的掌门伸手拦他,聂明心头也不回,一道剑气便将他伸出的手逼了回去。唯独在抬脚准备踏出门槛的时候微微侧了下脸。
这时正是正午,太阳毒辣得很。可照得聂明心站的那块地方格外明亮。他那双眼睛在日光下下泛出这琥珀色的光泽,通透而明亮。沈卿站在他身旁,这人胸口的起伏,唇间的弧度,甚至是那张清俊面容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连他说的话,沈卿也听得格外清晰。
又或者说,聂明心这一番话,不但是说给在场的正道人士,更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你们这样担心,那便以我这个人作保如何?倘若沈卿有一日为祸武林,那不论天涯海角,但凡我活一日,他的人头绝不会留在他的颈脖之上。”
聂明心说出这样一番话,就代表他要负责到底了。
沈卿听懂了。他自幼长在天琴魔宫这样的魔窟里耳濡目染,亲缘淡薄,宫里哪怕是一个婢女也敢欺侮他,对人情冷暖感受也比旁人更深一些,像是看人眼色这种事,基本是无师自通。
他心里一阵慌张,不由得一下抓住了聂明心的手。
那只手十分修长,指尖虎口都有一层练剑留下的厚茧,又大又温暖。
“别怕。”
聂明心微微叹息,反牵着沈卿的手,将他带离了这个地方。
这是前情。
聂明心离开了问天峰,原本想将沈卿带到了自己久居的雪山,他原本是极耐得住寂寞的人,可多了个活人,也不由得多为对方考虑一番,便改为南下,寻着江南一处水乡就此定居下来,从此开始了他的养娃大业。
沈卿的根骨很好,但并不适合修习他的剑法。聂明心一向顺其自然,暗自搜罗了许多武功秘籍,让他爱什么学什么。
一路都无风无浪,直到沈卿十七岁那年突然销声匿迹,聂明心也不管他,自顾自闭着关练着剑。
而等沈卿再次出现在聂明心面前,他便已经是星罗棋布阁的阁主,那个行事乖张的琴师沈卿了。
聂明心差点没认出来。他很早就知道沈卿长得不差,但一直没放在心上,如今看他身量拔高,五官展开,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做色相无双。
他色相极好,哪怕是女子也没几个能及得上他的好颜色。偏偏又是个断袖,而且他这袖子断也断罢,还极有偏好,几乎闹得举世皆知。
——沈卿这只袖子,断在聂明心身上。
当然,情之所起,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缘在里头。
只是聂明心懒得计较这其中的阴差阳错,他并非断情绝爱之人,只是情这一字,对他而言并不是必需品。除